寂静沉得只能听见她的呼吸,以及贴在身后的男人的心跳声。
沉稳,有力。
却听不到他的呼吸声,像是屏息静止。
她的心沉下去,明知说这话是犯了他的大忌,等于是挑衅,但是她不想违心,做不到便是做不到。
那日在帝止的跟前做了那一出戏,往后还有更多那样的情景。
“皇上允了我缉毒台。”
她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从帝七梵的手上拿缉毒台,还要各种考验和程序。
可是从帝止那里拿,却是唾手可得。
呲罗烟有多残忍,帝七梵知道。
也在这个深夜里,一点点体会到了。
男人声色已经冷峭,无不阴寒:“你可知道,他会要了你的命?”
“这不是很正常吗?”
呲罗烟不在乎地浅笑,有种视死如归的决然:“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都要付出对等的代价,他要我的命,一点都不奇怪!”
况且,帝止已经动过手了。
帝七梵如鲠在喉,他想要说,不管她从他这里拿走了多少,都不用付出代价!
但是,他说不出来。
她明显把他拒于千里之外,在提醒他,她和他,不过是一场交易。
他不是她唯一的交易人!
“只要他能够给我至高无上的权势,莫说是为他挡刀,便是要我半条命,我也肯!”呲罗烟残忍地开口,她要和帝七梵把这界限给划清楚。
她听命于他,但是有自己的选择。
从帝止手中拿权力,才是最爽的。
权势从他的手中来,终究会在她的手中,铸成一把最锋利的剑,贯穿他的心脏。
帝七梵的手停顿在半空,也忘了缠绕她的发丝了,女子长发间有淡淡的馨香,绕于鼻端,入了心肺,却如同毒药一般让人浑身发凉,丝毫没有温度。
和她这个人一般,冷血得可怕。
最终,帝七梵只问了一句:“你想要怎么做?”
他想要知道她接下来,还有什么手段。
呲罗烟到底是沉默了一下,空气都凝滞了,她在轻轻地呼吸,说出来的话,轻得很,听来却字字冷血:“皇叔不会不知道,我想要走得更高,利用谁被人利用,都在所不惜!”
这话深深刺痛了帝七梵,她把和他之间的情分,终归为了互相利用。
他看着呲罗烟,女子微微偏着头不看他,侧脸在夜明珠的流光里暖晕晕的,碎发软软地搭在白皙的皮肤上,他的心里那股痒便要无法克制。
脑心挠肺的。
可是她的心,是魔鬼。
天下人都说他帝七梵菩提心,若是这般,和呲罗烟,倒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可是偏生的,他愿意和他走在这人间,食了这人间烟火,此后为她,万事皆可以变动。
她却心有他物,已然冰冷。
在这样一个夜晚,帝七梵忽然觉得无比悲怆。
脑中反反复复想起一句话来,只觉得用来形容呲罗烟再适合不过。
红尘有魔鬼。
时而沉静时而狂笑,却都万般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