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这张脸，恍若是在梦中，怎么也醒不来。

从来不敢想，谢西辞竟然活生生站在了她的跟前，这般模样，安静优雅，望着她的眼神，是温和的，是疏离淡漠的，分明这么近，又好似隔了万千山水。

她觉得眼睛酸涩难忍，风一吹，眼泪就掉了下来。

隔得不远，见着那清雅如风的男子轻声道了一句：“姑娘可是被风迷了眼睛？”

是啊，她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了，怎么会不是因为风迷了眼睛呢？

眼泪掉下来，她却不抬手去擦拭，直直地看着谢西辞。

没人知道她到底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控制住想要冲上去抱她的冲动，如今病弱沉寂的男子，身上的温度，是否还如同往初？

风大了，雪跌入她的眼睛，她眨动一下眼睛，眼泪便流得更加汹涌。

到了最后，却都被她生生忍了下去。

听见自己开口，万千的思念和愧疚都化作了一句沙哑的，不痛不痒的话语，那声音，微微有了颤意：“公子可一切都好？”

我不能上去拉着你的手，给你一个拥抱。

在你的耳边轻声告诉你我是帝九离，只想要用一句没有温度的问候，小心翼翼地探寻着你这几年的足迹。

这些年下来，你可一切都安好？

那颗心，被眼泪包裹在胸膛里，血肉模糊。

谢西辞微微偏着头看着她，他依旧淡雅，瞧着她的眼神里，半点多余的情绪都不曾窥见。

不过是二十五六的年华，已经像是走了整一场人生，其中的痛苦挣扎，都一一品尝，留下满身疮痍和沧桑，在这天地之间，寂静得如同空气。

生机全无。

男子素来温暖，瞧着她眼睛泛红，开声的时候也平缓柔软了许多：“一切都好。”

“姑娘可是认识我？”

他听见她问，她摇了摇头，唇边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有了一丝笑容，摇头轻笑着回答：“不曾。”

若是你知道我是谁，是不是会怪我狠心？

明明站在你的跟前，却不肯告诉你我是谁？

帝九离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心还有这么一天，砰然乱撞，最后纠缠在一起，如同一团乱麻。

只要看着眼前的人，便也觉得时光如此静好。

他还在，真好！

“怎生还是这般娇气？”

身后传来帝七梵轻淡温软的声音，肩膀上重了一些，身上随即暖和。

是他脱下了身上的狐裘，罩在了她的身上。

然后顺手，把她搂到了他的身边。

两个人站在那里，身体相贴，怎么看着，都是一对璧人。

谢西辞很是谦恭周到地给帝七梵行礼，目光已经没有在呲罗烟的身上停留。

他总不曾想过眼前的这人，是他心心相念的帝九离。

后来兜兜转转风云巨变，她脱去了身上的伪装，持剑和他相对峙，血色漫天那时，他总是恍恍惚惚会想起今天的情景。

想起白雪如柳絮纷飞里，帝七梵温柔地搂过她，眉目之间，藏着他当时看不透的深意。

当是那时，帝七梵已经宣布了对她的占有。

他只剩，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