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教室里就传来了莫子希的失声尖叫。
“我明明昨天上楼之前就放在这里的——我的颜料呢?!”
莫子希看着画架下被人打开的颜料盖,急得差点喘不过气。拿走自己颜料的人还挺会打小算盘:昨晚被自己用过一点的、位于颜料盒中间的淡黄、柠檬黄和嫩黄并没有被对方拿走,剩下那些还未撕开的全新红色系和蓝色系颜料倒是已经不翼而飞,只剩下好些空空的洞。
莫子希气愤地直起腰来,用眼神扫视了一遍前排每一个转过身来凑热闹的人。一些人见状,似乎生怕是自己受到怀疑,于是又赶紧回过身去,避开了莫子希的锋芒。
“什么?颜料被偷啦?”班桦卡在上早课前的最后两分钟挤进教室,嘴里还叼着一片吐司,含糊不清地问道。
“嗯。”莫子希有些不甘心地坐回了座位上,双眼仍然死死地盯着前方的人群,希望能从谁人的脸上捕捉出凶手此刻的心虚。“昨晚我就只是在小卖部多逗留了一会儿,这人也还真是心急……”
班桦不紧不慢地把最后几口吐司吞进肚里:“这很正常啦,之前听我姐姐说,集训期间这样手脚不干净的人多得是。”
“姐姐?你有姐姐?”莫子希闻言有些惊讶,“我们这些千禧年之后才出生的人,不是还在执行计划生育吗?”
“我……我也不知道啦。反正我和她关系也不太好。她早就去北京了……”面对莫子希的注视,班桦显得有些紧张。“喂喂,你该不会是怀疑到我头上来了吧?昨天下午的时候,你自己还问我有没有买好颜料呢!我也没必要再拿走你的那份呀……”正想继续说下去时,秦岸山从门口大步跨进了教室,准备开始今天的课程。他的到来意味着教室必须同步保持安静,于是关于凶手的讨论只得暂时作罢。
莫子希又恢复了冷静。的确,班桦作为跟自己走得最近的人,始作俑者大概率不应该会是她。莫子希一边用卷笔刀卷着炭笔,一边狠狠地想着:既然如此,那么我今晚就来好好会会你!
说时容易做时难,等到了晚课下课之后,莫子希还是难免有些紧张起来。也许是为了彰显自己的仗义,班桦原本自告奋勇要留下来陪着莫子希进行缉拿行动,可到了夜间十一点,她就有些被自己的困意所征服了。
夏季还未结束,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夜雨来。“这雨声听着真是犯困啊……”班桦打着哈欠,揉揉眼睛。
“没事,你要是实在撑不住了就上楼去休息吧,我一个人能搞定他的。”莫子希一边继续自发地提前练习着带色彩的黄苹果,一边善解人意地回应道。
莫子希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内心其实却仍然希望至少有个人能陪在自己身边,至少会是一种鼓励。可是她明白,当一个人知晓了自己对于他人的重要性后,也许便会有恃无恐;这样一来,先开口的人反而就有了把柄和软肋。因此,直白地表达出对一个人的需要,对于莫子希来说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她是敏感又重情义的孩子,总是期盼着对方闻言后能说出类似于“我还是留下来吧”这样的话;殊不知鲜少有人能读懂她的小心思,反而是越走越远。
“那我走啦!你要加油。”班桦就这样伸着懒腰,离开了教室。
待到教室里的最后一位同学离开之后,莫子希蹑手蹑脚地挑了一个落地窗旁隐蔽的位置坐下,等待猎物的出现。说实在的,她有些难过:如果现在的自己是在虹华中学里遇见这样的事,一定会有人陪着自己吧——至少董思妍肯定会的。
莫子希这样想着,窗外的夜雨仿佛能听见她滂沱的情绪,声势也跟着浩大了些,与晚风和唱起沙沙的咏叹调;被擦得反光的玻璃落地窗上倒映出自己忧郁的脸,雨滴在这块模糊的画布之上垂落出淡淡的水痕,绘出她过量的思念。
就在此时,教室门口的不远处传来一阵逐渐逼近的脚步声。莫子希瞬间恢复了警惕,她连忙猫下身子、将身形隐匿在画板背后,开始观察来者的身份。
令她稍稍有些意外的是,来人并非是自己想象中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同龄人,而是一个看上去步履从容、悠哉游哉的青年男子。他身材高挑、双肩宽厚,穿着一件没有过多装饰花纹的白色短袖衬衫,搭配着一件深灰色的牛仔长裤和黑色短皮靴,显得较为正式但又不失活泼;他的头发有些长,在脖颈后部微微蜷曲着,看上去是之前做过发型、但又已经长出了不少新发,因此被其主人随意地扎成了一个小小的半扎高马尾。莫子希默默地在隐蔽处继续观察着对方,等待着他进行下一步行动后,与其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