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抬到屋里,苏大一脑门子汗地给苏欣欣打下手,一边和她说着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将少年一路过来又有些撕裂的伤口重新裹上药并包扎好,苏欣欣又探了探对方的额头,发觉竟在发热,便连忙就着冷水拧了个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降温。
一旁的苏父说了半天,也没见得给个回复,不禁有些忐忑,担心女儿是不是还计较柳二娘的事情,如果不是自己心盲眼瞎,也不至于让她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有他这个爹在,还不如没有。
唉!
苏欣欣顿了顿,连忙端正了坐姿面向亲爹:“刚刚我都听着呢,不过,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不是说刘家在城里头有关系?”
更何况还是苏大先动的手。
苏大叹了口气,脸上却不见有多担忧,只宽慰道:“这事儿你就别担心了,有我在呢,他刘家不敢怎么样。”
苏欣欣点了点头:“好,如果真到了对簿公堂的地步,私底下的事情就拜托爹爹打点,明面上……”
她从袖口掏出一张纸,递给了苏大:“有这个在,咱们家也不至于理亏。”
苏大接过来,只看清了上头红灿灿的两抹指印,又茫然地给递了回去:“这是啥?”
苏欣欣:……
忘了,原主她爹不识字。
“是刘家人给柳二娘的契书,当然,这是做不得数的。他要是真想闹大,就算到了县衙里,咱们也有解释的余地。”
这东西是从柳二娘那儿弄来的,事情没成,柳二娘自是怕苏大见着这东西,便想着找机会扔掉,被特地留心许久的苏欣欣给拿到了手。
看了契书上的内容,苏欣欣几乎要被这几人给气笑了,也瞬间猜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大抵不过是刘凡怕柳二娘拿了钱不给人,觉得还是要张契书保险。
刘家也曾阔过,想必这父子二人至少有一个,是粗浅认过几个字的,本就是阴私的勾当,不便给他人瞧见,便私底下自己圈圈画画,写了一封契约书。
或许是觉得做买卖的事,钱到了柳二娘这个苏家人手上,人就该归了自家,又觉得既然是买卖来、给他们家当牛做马的,哪里与寻常人家的妻妾一般“享受”,便以“作个奴仆差使”为买卖的借口,想了断苏欣欣与苏家的关系。
却不知当朝律法不比往常,买人卖人的事情就是皇亲国戚都得转一手,扯个“干儿子干女儿孝顺伺候身前”的遮羞布来掩饰,哪儿有像他这样明码标价,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出了钱似的。
苏大一愣,他同样是个不懂律法的,只有着朴素的欠债还钱杀人偿命的道德观,听女儿一番解释后,又是一阵气极,却又庆幸自己当初听了妻子的劝,咬着牙给女儿请来了女先生,让她启蒙识字。
否则哪里来他的死里逃生大病痊愈,又怎会有这到手的把柄。
至于女儿到底是怎么弄来这契书的,他倒也没多想,只更是恨极那天杀的柳二娘,做下这等丧良心的事来,当初看在柳絮柳金两个孩子还小的份上,就这么简单地放过,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做得好,倒是比我这个做爹的,考虑得更加周到。”苏大让她把东西收好,又道:“你且放心,从前咱不占理,都能直接揍上门,也没见他们刘家敢有怨言——真有权有势,以那刘家人的个性,哪里会藏着掖着,让人猜来猜去,早就逢人便炫耀,恨不得人尽皆知。更何况,现在还是我们占理,量他们也不敢做什么!”
苏欣欣也早有这样的猜测,但和苏大说完,心里也更有底了些。
“再说,你爹我不是那没本事的人,我与那……”话说到一半,苏大又觉不妙,只重复道:“你且放心就是。”
苏欣欣还在忙活着手头上的事情,没把几乎低不可闻的半句听进耳朵里。
心里的疑惑转瞬而逝,还没来记得抓住那最后一点思绪,就发现原本躺在床上的少年,低声咳嗽几声,竟渐渐转醒了,他缓缓睁开眼,对二人问道:“这是哪儿?你又是谁?”
苏欣欣惊喜回道:“我叫苏欣欣,这儿是柳家村,今日下山的时候见你失足受伤昏迷,才把你带来我家里帮你包扎,你现在可还好?”
苏大这才如梦中惊醒一般,突然想到,欣欣只说是自己救了个掉下山的倒霉蛋。
可躺床上这人,虽是落魄,却容貌过人通身贵气。以他多年上山的经历来看,这人的伤口流血处多,不像是摔出来的,倒更像是被利器所伤。
欣欣到底是从哪儿捡到的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