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暮很低,不见星辰。
前后门窗敞开,几缕清风拂过,毒气早已散尽,烛光依旧明亮。
玉竹和梅香已无大碍,只有些昏昏沉沉,似乎不大精神,现在她们正躺在一张竹床上睡的很香。
大表哥和二大爷却很精神,他们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别的屋子之中,似乎想不起一些事,又似乎想起来一些事。
但看到两坛好酒和一盘熟牛肉之后,种种疑惑又都随着夜风飘的很远,直至消失。
因为他们不仅活着,还活的很好。
酒已尽,人已醉。
终于俩个微笑着的老头吧唧着嘴沉沉睡去,任何人都看的出这顿酒他们喝的很尽兴。
万年青与穆流云此刻看着漆黑的窗外,他们的身后有一具冰冷且死不瞑目的尸体。
和一副漆黑且散发着恶臭的骨架,一颗漆黑的骷髅头仿佛早已被风干,但又分明渗着墨一样的血。
以及一件浸泡在一滩浓稠血水中的福寿褂子。
一支判官笔,一把佛尘,几枚铜板,这极其普通的三样东西,曾经代表着江湖上的三个人物,如今却代表着三个死人。
“现在想走!恐怕晚了吧?”
穆流云微笑着看向窗外,他的声音不高,但足够让周围任何人听到,因为万年青已经听到了山谷的回音。
黑夜中,一个紧张且白净的中年男人渐渐清晰。
大善人祝铭骏。
“祝大善人,你我真是有缘。”万年青笑道
“在下刚好……路过此地……没想到打扰了二位少侠,多有不是,望二位少侠见谅。”祝铭骏抱拳道,他人已经到了屋外。
他白净的额头冒出几滴冷汗,努力的挤出一丝笑意,却一点都不好看,因为任何人都能看的出他笑的不光紧张,还很害怕。
“是吗?”万年青眼神凌厉的盯着祝铭骏。
“这……祝某……”祝铭骏擦着额头的冷汗,但他发现越擦越多。
“看来祝大善人一定是为了这两箱东西而来。”穆流云看着祝铭骏,指了指两口盖好的大箱子微笑着。
“绝无此意!祝某对天起誓!倘若祝某对箱中之物敢有半点心思,必遭雷劈!不得好死!”
祝铭骏竖起两根手指,说的决绝,虔诚,而且卑微,因为他的眼神充满哀求。
“江湖上的人,生死无常,对于天打雷劈这种事,不会有太多的敬畏,所以如何才能相信祝大善人呢?”穆流云笑道
“任凭吩咐!”祝铭骏说的很坚定。
“不如先喝几杯酒。”穆流云笑道
“这……”
“怎么?”
“恭敬不如从命!”
祝铭骏走的小心,坐的拘谨,笑的难看,两条腿颤抖的厉害,额头有擦不完的冷汗。
因为他看到了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一副漆黑恶臭的骨架,一滩鲜红浓稠的血水。
一坛酒,三个酒杯。
祝铭骏艰难的端起一杯酒,他很想端稳这杯酒,但两条手臂比两条腿还抖的厉害,现在只剩半杯了。
万年青与穆流云微笑着看着他。
“请!”
“请!”
穆流云举杯一饮而尽,这杯酒喝的很痛快。
万年青更痛快。
“……请!”
祝铭骏从没想过喝一杯酒能如此的艰难,这是让他铭记一生的一杯酒。
因为仅剩的半杯酒也洒出去一半,何况他颤抖的手连酒杯也没放稳,连着倒了两次。
万年青将酒杯添满,慌的祝铭骏颤巍巍的起身又坐下,连连道谢。
“江湖风雨无常,大不了一死,何至于此?”万年青笑道
“祝某……有些紧张!”祝铭骏擦着冷汗,挤出一丝假笑。
“久闻祝大善人最喜欢做善事,想必今天一定也有善事要做。”穆流云笑道
“这……祝某今天……”祝铭骏擦着额头的冷汗。
“不会是想杀人夺宝吧?”万年青一杯酒入口盯着祝铭骏。
“绝对没有!祝某对天发誓……”祝铭骏又竖起两根手指,一脸决然。
“恐怕也不是恰巧路过此地吧?”万年青道
祝铭骏被两双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眼睛盯着,衣服已经被冷汗打湿了大半,几缕清风吹过,更冷了。
江湖上走动的人见惯了生死,祝铭骏虽然怕死,但在江湖上毕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