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夏半拖半扶着方隽进了房子,在黑暗中摸索着开了灯。
暖黄色的灯光亮起,程夏闭了闭眼睛,看清了这是一套二层半现代极简风格的别墅,通体黑白灰的色调,看着和现在的方隽一样,冷冰冰的没什么生活的气息。
不等她仔细打量,方隽的身子晃了晃有些站立不稳,程夏赶紧带着他去了客厅,她的力气也已耗尽,和方隽一起直接“砸”到了柔软的沙发上。
她的身下还垫着方隽的半只手臂,但她实在没有力气挪动位置,瘫倒在沙发靠垫上不停地喘着气。
靠了一会儿,她的精神才恢复过来,这才发现身边的方隽一直没什么声响,该不会是睡着了吧?
程夏侧头看过去,却见他正半睁着眼睛看着她。
方隽的眼睛本就很漂亮,眼尾微微上挑,笑起来的时候好似含着柔情。
这会儿他的眼角眉梢都染着酒意,微睁着的眼睛里带着些许的迷离,更让他看起来有种撩人的性感。
醉酒的方隽,比平时更让人心动。
程夏站起身左右张望,试图遮掩自己的心慌意乱:“我,我给你倒杯水,厨房在哪边?”
脚还未迈开,手腕一下被抓住了,方隽的大手拽着她往后一收,她重新跌回到了沙发上。
方隽一个翻身,直接将她固在了身下。程夏骤然瞪大了眼睛,慌忙用手抵住他的胸口,用力地往外推他,可他的身体纹丝未动。
“你,你要干什么?”她的心跳得极快,声音哽在喉间几乎说不出来。
方隽的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那张俊美无俦的脸靠得极近,一双黑褐色的眼眸因为醉意似蒙上了一层水雾。
“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吗?为什么不叫我?”他的语气像是在闹别扭的小朋友,温热的呼吸拂在她白皙细腻的皮肤上,凛冽的冷松味道里参杂着一些酒味,但她并不讨厌这个味道。
程夏眨了眨眼睛:“不是你说不喜欢拼桌,不喜欢和别人一起吃饭吗?我是打算另外请你的。”
方隽的舌头钝住了,说话的语速有些慢,一字一顿的:“你记住了,你欠我的。”
程夏正想再说些什么,就见方隽的脸猛然逼近,随后,他柔软的唇瓣直接覆在了她的唇上。
程夏的眼睛倏然睁大,仿佛连呼吸都不会了,呆愣着任由他亲吻。
开始,他吻得温柔克制,慢慢就加大了力道,带着些失控的热烈,仿佛要将她口内的呼吸都攫取殆尽。
程夏被他抵在沙发靠垫上,直吻的脑袋发空,几乎要缺氧了。
她闷哼了几声,试图再次推开他,可方隽墨澈迷离的眸子里只有那个他想了无数个日夜的人,他握住她的双手,将手指嵌入她的指间,形成十指紧握的姿势。
他的吻在她的唇间攻城略地,肆意横行,仿佛要将那些说不出表不明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方隽才从程夏那被吻的发红发肿的唇上离开,空气重新回来,两个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方隽的酒意还是很浓,他看着程夏有些迷茫,一时分不清刚才那个激烈的吻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的眉心蹙了蹙,翻身躺回到沙发上,双手捂上了发烫的眼眸,脑袋仍是眩晕地厉害,丝毫没有力气去思考太多的细节。
沉默了半晌,他低喃出声:“程夏,你真的很讨厌。”
真的很讨厌,只要你一出现,我所有的面具和伪装都能卸掉,我八年以来夜夜铸成的盔甲丝毫没有抵御的作用,我那些卑微的隐秘的喜欢轻易就被暴露在了阳光下。
你怎么,那么讨厌?!
……
程夏回到家的时候已近12点,她洗了澡换了睡衣,钻进厚实的鹅绒被里,但被子包裹住的身体仍在止不住地发抖。
方隽的那句“你真的很讨厌”一直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就像八年前的那个雨夜,他站在昏暗的路灯下,对着她露出满脸的厌恶,说她虚伪说那样的她让人恶心一样,这句话终将也会成为她的噩梦吧?
有什么能比她一如既往地往前飞扑,又始终如一地被人憎恶着更让人绝望呢?
那个她喜欢的人,无论过去了多久还是一直喜欢着人,如此坚定地讨厌着她。
可他,为什么还要吻她?带着那么浓的情真意切,让她一时以为,他也许也是喜欢她的。
程夏的心口一阵一阵地钝痛,她紧紧地抱住蜷缩着的身体,试图让自己不再觉得那么寒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