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21年1月，小雪。

五年前，卡米尔搬到了嘉德罗斯寝宫的偏殿中。无非是躲起来模拟对方的字迹批阅奏折，处理着大大小小的杂务。至于嘉德罗斯，他在做着更为重要的事情。

老国王于元初17年6月逝世。

下葬的那天，卡米尔陪着嘉德罗斯跪在皇陵墓前一昼夜。 白天忍受着炽热的烈日，傍晚忍受着蚊虫的叮咬，午夜忍受着骤降的温度。卡米尔熬得下去，又不是温室里长大的花。嘉德罗斯却以他身子尚虚弱为由，强势将他赶走。

卡米尔起身时踉跄了一下，拍了拍麻木的腿脚，回头只见嘉德罗斯面色如常，看不出丝毫哀伤难过。

也是，“哭”这个字，注定跟嘉德罗斯无缘。

“我会做到的，父王，不论是您能做到的，还是您想做却不能做到的，我都会将它们一一达成 !”

说不清是打压苦楚的豪言壮志还是势在必得的未来可期，但离开之际的卡米尔听着，心里是泛了苦的。

老国王去世后，嘉德罗斯在第四天早上回到皇宫，第五天登基新皇，第六天开始揽权。

他们是君主与臣子的关系，也成为了合作默契的搭档。

没有谁去思考失败的后果，只是夜以继日的工作，强行夺权、势如破竹。踏了一批又一批老臣，抽了一次又一次新臣，那些爪牙势力，在五年内被尽数拔去。作为主力军之一的卡米尔现今回想起来，恍惚间还觉得像是一场梦境。

这五年，皇宫中变化很大。嘉德罗斯在卡米尔的铺佐下一步步揽获大权，而就在昨天夜里，最后一位倔强的老臣也终是妥协，辞官回了家。

他成为了君主专制的王。

在嘉德罗斯立于高台向全国百姓宣布君主专制的时候，卡米尔就站在他身后不到两米的地方。在那一刻，卡米尔忽然发觉，嘉德罗斯是他见过最不像少年的少年了。

沉寂了太久的皇宫，今日却忽然热闹起来。各类乐曲起起伏伏，大红大紫的灯笼挂满了屋檐，彩绸丝缎直接铺到卡米尔脚边。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不妙的预感在嘉德罗斯换上喜服的那刻更甚。

“殿下……”您在干什么?

他的殿下扔给他一套女装喜服，直接了当地开口:“成亲。”

“殿下，这有失您的身份。”

“哦？这么久了，凭你的能力，应该早已查到自己的身份了才对。雷王国遗落的皇族子弟。”

“私生子而已，殿下见笑了。”表情淡漠，毫无波澜。

“不要让我失望，卡米尔。”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殿下，君臣有别。”

“哈哈哈！”嘉德罗斯头一次轻蔑地看着卡米尔，语气充满不屑:“可别告诉我，你会在意这些。”

“自然不会。只是，非成亲不可?”

“非成亲不可。”

闻言，卡米尔不再多说话，拿好衣服进了更衣间。

就如同当年不去过问嘉德罗斯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要任用他一样，这次卡米尔也不会去过问，为什么要娶他。

殿堂之上，龙椅之下。卡米尔牵着嘉德罗斯的手冷静异常，换装上轿、对拜执手、宣誓入房的步骤就像工序般进行得有条不紊。

当晚，嘉德罗斯将卡米尔压在身下。

这几年处理国事的劳累，父王逝世后人民的悲苦，朝廷大臣一次又一次施加的压力，地方法制数不胜数的漏洞……更别提去年冬天格外寒冷，百姓生存格外艰难。

一庄庄, 一件件，积压着的阴有郁实在让嘉德罗斯忍受太久了，刚处理完所有事项便迫不及待拉着卡米尔拜堂成亲，然后把人扔在床榻上，扒了衣服就又亲又咬。

他们的羽毛被摆在了桌上，另一边堆着新婚喜装。

卡米尔那根黑白色的羽毛，放在嘉德罗斯的羽毛旁边，就像墨迹渗入了鸡尾酒，破坏了那份耀眼的美丽。

卡米尔习惯将所有事情都捋得清清楚楚。但只有一件事情，他至今还未找到答案。

嘉德罗斯到底为什么非娶他不可?

卡米尔确实有能力、有相貌、足够忠诚;也确实在兢兢业业地辅佐他的君王……但要说就因如此，也不能够、也不该必要吧。

如若只是为了解决生理需求，也无需成亲，嘉德罗斯吩咐一声，卡米尔会乖乖脱了衣服躺在床上迎合他。

作为臣子，他不应该去揣测君王的想法，但卡米尔还是忍不住想到了最糟糕的原因一一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