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无声飘落,空气中带着微凉的寒意。
园子里,沉霖紧紧抱着凤红霜,一黑一红的身影交叠,而绝望在蔓延着,于默然中逐渐崩裂。
“放开我。”凤红霜冷言道,而她的手正拿着发簪抵住沉霖的腰部,簪末闪着锋利的寒光。
沉霖渐渐松开了手,凤红霜转过身来,缓缓抬起拿着发簪的手,用簪尖抵住了他的胸口。
她的眼神冷冽决然,眉宇间似覆着厚厚的冰霜。
“沉霖,我凤红霜不是物件,不是你想留就能留的。从今日起,我们之间只会是合作关系,不会有任何其他你所妄想的羁绊……若你再痴缠,我保证,会杀了你。”凤红霜再次强调说道,这也是在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沉霖垂下脸,唇角扬起一抹薄凉的笑意,从喉中涌出如同低吟的笑声。他再望向她时,眸中意味不明,紧接着,他一把抓住那只握着发簪的手,狠狠地往自己的胸口扎去,毫不留情。
凤红霜被他突然的举动怔住了,急忙收住了手,发簪才没插得太深,进去了三分之一。她眉心紧蹙,难以置信地看着沉霖。
而发簪扎入胸膛之处涌出了鲜血,却因沉霖穿的衣服是黑色,而分不清血的颜色,看不出血流了多少。
“你说的,若我再痴缠,便要杀了我,”沉霖丝毫没有在意胸口的疼痛,他扯出一丝可悲的笑,“既然这样,动手吧。不然,我必定会痴缠到底。”
他又想拉着她的手,让发簪扎得更深,让这份情更加刻骨铭心。
凤红霜同他较着劲,不让他继续疯魔下去。
她用全力一扯,终于拔出了发簪,与此同时,血溅出了不少。沉霖捂住伤口,有些站不稳。
凤红霜本想扶住他,但又不想他存在妄想,便停住了手。
沉霖笑道:“你看,你还不是下不了手?你心里有我,别自欺欺人了。”因胸口不断失血,他的说话气息有些不平稳。
“自欺欺人的人是你,爱而不得很痛苦,对吧?”凤红霜的语气寒意逼人,“我算是明白了,与其杀了你,倒不如让你带着这份痛苦,去跟你的王妃、你的侧妃们过日子。”
说完,她扔下了那带血的发簪,凛然离去。
沉霖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心口愈发疼痛。
他有些艰难地弯下身,捡起了她的发簪,擦拭去上面的血污,小心地藏入袖中,随后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与她相反的方向。
先前,洛文浩想替女儿争取时间,便花样百出地拖延使团上路的时间,而如今沉霖答应带走洛书蘅,洛文浩怕夜长梦多,想让使团能尽早上路回红曌国,便急匆匆地让人购置了新的车马,备上了一箱箱上好品质的药材,不到一天的功夫,使团队伍就满血复活。
沉霖也确实不想久待,毕竟他跟玄槙约定好四五天回到红曌国后,便会飞鸽报平安。
“女儿啊,去了红曌国要好好照顾自己,多给为父来信。”碧水城城门口,洛文浩正叮嘱着洛书蘅,见女儿要远走他乡,心中不禁苦楚。
“知道了,父亲……”洛书蘅哭红了鼻子,柔柔弱弱啜泣道。
陆明蝶看着这对父女,一副难以理解地说道:“真想不通,硬塞这女儿给别人当小的,还背井离乡,这父亲做事可真够狠。”
“狠?”凤红霜冷笑道,“不狠的话,哪来他碧水城的长久繁荣富贵?这官宦人家的子女,向来都是拿来交换利益的筹码。”说完,她利落地跨上白色骏马,轻摸着马匹上的鬃毛。
“咦?红霜,你不同我一起坐马车吗?”陆明蝶见她直接上了马,便奇怪地问道。
“不了,还是骑马自在些。”况且她可不想同洛书蘅在同个空间那么久,姐姐妹妹的,心烦得很。
洛文浩还送了四十来个仆人以及八大箱金银珠宝给洛书蘅带去红曌国,生怕女儿去了被人亏待似的,阵仗浩大。
“出发。”沉霖一声令下,使团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凤红霜骑着马,与沉霖的并驾齐行在使团队首。
她余光瞥了一眼沉霖,他胸口的伤势影响不大,完全看不出受过伤。他悠悠骑着骏马,线条优美的身躯随着马匹前行的步伐而上下起伏。
那天的沉霖,完全是为爱入魔的模样,又卑微又癫狂,她如今想起来依旧心有余悸。
“红霜。”他突然开口了,声音低缓。
凤红霜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说道:“王爷还是叫我凤将军吧,红霜红霜的,听着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