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春雪凝视着江景的双眸,见他眼神坚定不悔,便答应道,“好,你自己不后悔就行。”
谷春雪生前便是大乘境。
况且他又专修于此类精神类术法,江景的连理印于他来说不过小菜一碟。
“叮”随着谷春雪捏出一道诡术,江景的额头中央闪过一抹特殊图腾。
江景额头刺痛,滚烫的瘙痒感正中眉心,熟悉的呼唤感应从一里外的客栈蓝忘机身上传来。
“不好!”江景大惊失色,若是蓝忘机也能感受到的话,只怕自己此刻已经暴露位置。
好在谷春雪动作足够敏捷,再一挥手,困住江景跟蓝忘机的三年半的连理印记彻底烟消云散。
江景知道形势危急,慌忙挤入人堆,混淆在百姓之中。
十秒钟左右,蓝忘机赤裸着上半身出现在江景刚待过的位置,眼里的泪光还没来得及擦掉。
“蓝湛!”魏无羡急匆匆地跟上将衣服披在他修长的上身,替他穿衣紧带。
“是江景吗?”魏无羡猜测到,能让蓝二这般失态的人,除了他表哥也没哪号人物能够做到了。
蓝忘机沉默,他不明白,江景为何要与自己决断。
不够爱吗?可那些举动算什么?
又或者不想拖累自己?所以一直躲起来,一直避开他,瞒着他,连他们唯一的羁绊连理印都要被解除……
他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礼未成,印已消。
他是家主,自己是蓝家子弟,仅止于此?
蓝忘机伸出双指轻擦过江景刚坐过的土丘,温热。人刚走不过几秒钟,可蓝忘机却没有力气再去追寻。
找到了,又能说些什么。
蓝忘机失魂地坐在土丘上,魏无羡担心地贴着他后背坐下,两人背靠着背,一言不发。
街道的喧哗声随着正午的到来家家回去吃饭而放轻,隔壁的人家已经在木屋升起炊烟,大人又开始责骂孩童。
“蓝湛。”魏无羡疲倦的把头往后靠,凭着蓝忘机的后脑勺支撑。
“回去吧。”
这样下去会生病的。魏无羡这句话没有说出口。
蓝忘机仍是沉默着,像入定了的老僧,一个人安静地咀嚼情绪。
人间烟火万千,无论日子多难总得寻一种活法。江景眼神“欣慰”看着树荫下靠着地两人,嘴角尝出一抹腥味。
“何必如此?”谷春雪不解。
江景将口中的腥甜咽了回去,摇了摇头,跟着人群的洪流退去,劳作一上午的人该回家休整,他跟着人堆盲目奔走着。
“现在打算去哪?去眉山吗,我有东西转交给你。”
“暂说吧,我想先回客栈。”尽管他们也住那。
蓝忘机既已感受到他的出现,想来只要稍微一打听便知道附近啥时候多了一个人少了一个人。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江景深知这个道理。
走进客栈,老板正打着算盘,看向进来的江景时对他点了点头。
想比较另一个逃难的难民,这个难民看起来既干净又知礼。
江景僵硬地点点头回应了一下。
上楼梯,推门,锁门,一切都像是躯体脱离了大脑的控制主动操控。
修炼中的薛洋压根连正眼都没抬,他进清平有着自己的任务,不至于与一届凡人置气。“回来了?”
江景不答,安静地走到薛洋身边拉开被子整个人缩进去。
现在的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老板见你没下去吃,午饭给你留在桌子上。”薛洋集中精力在修炼中,提醒一句后便进入了入定。
十月即将到来,日头还是热的人乱蹿。
谷春雪陷入了沉睡。
心受了伤,就需要给它编造一个继续往前看的借口。
江景的借口摆在眼前,蓝忘机跳下的万丈深渊下有魏无羡侯着,他不会摔得粉身碎骨。
自己应该往前看,想想奶奶,想想柳青一。想想江家,想想可能发生的灭族血案。想想蓝家,想想亏欠他们的那么多。
路还是要继续走的。
门外老板又敲门送餐来了,薛洋陷入了入定已经三天三夜,江景也在被窝里苟活了三天三夜。
白昼转成暗夜,晨光撕裂黑暗,如此更迭,要是能昏迷一辈子就好了,一切糟心事再也不用烦心。
掌柜老板又疯狂砸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