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要救救这个孩子……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他一定不能有事啊……”
张孝全搭眼一瞧,却一下认出王修文来。不由侧首看了林君含一眼,不知道这是怎样的缘分,这分明是她副官的儿子,而她却不认得他了。
不由得催促医生:“马上给孩子治疗,无论如何都要治好他,不能让他有事。”
医生检查之后确定还有微弱的生命特征,只是简单的包扎处理伤口肯定是不行的,便让人将孩子抱到医院去。
林君含和素心一起跟着过去。
张孝全回大营向付江沅汇报,不可思议道:“伤到的孩子是王思敬的儿子,撞到了头,怕是会有生命危险。”见付江沅眸光深邃,只是若有所思的沉默着,又道:“不过看样子四小姐并不知道那是王副官的孩子,在她看来就是一个陌生人。”
付江沅沉吟:“派最好的医生过去,一定要尽全力抢救那个孩子。”
手术整整做了一夜,王修文颅内积血,如果不是外国医生及时进行了手术,王修文定然已经活不成了。
当清晨的太阳洒下第一缕金光,阴雨连绵几日微微放晴的时候,手术终于做完了。
穿着白大褂的西洋医生一走出来,素心连忙问:“医生,我的孩子怎么样?”
医生松一口气道:“如果今天中午之前能够醒来,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素心听到这样的话竟微微摇晃了下。
林君含在一旁静静的听着,纤细的手指攥得越发紧,指腹上一道道清析可见的白痕。
不由转首望向窗棱,那一道刺目的金光,碎金子一般洒下来。将她的瞳孔映得清亮而宁静。而她也只是静静的想,这个孩子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从医院里走出来,听到解禁的消息,城门大开,铁路也已恢复运行。
林君含踏着积水回旅馆去,衣服和鞋子都已经湿透了,即便阳光照下来,仍旧不得一丝暖意。而她只是缩紧肩头,操起手臂将自己环紧。
走到旅馆的时候,看到一辆车子停在那里。
张孝全将车门打开,付江沅从上面走了下来。
定定的看了她一眼,问她道:“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清风吹着她的额发,干枯蓬松的发丝,就像深秋时退去生命力的荒草,离得近了,才会发觉这个女人这段时间生活的一定不好,那一身的华彩就仿佛在风吹雨打中隐去光茫。
拂了一下耳畔的碎发淡淡道:“谢谢付三少,如果中午能够醒来,就没事了。”
她神色清冷,话语客气,他们是毫不相干的陌路人。隐约又恢复了那个薄情人的模样。
付江沅不由蹙了下眉头,盯紧她道:“我让医生救那孩子并非是因为你……”
林君含打断他的话:“三少的意思我明了,我不是没有自知之明,更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三少是看着我的面子才救那个孩子。我想无论是三少的善心,还是出于对手下人管教不利的愧疚,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她说这一番话时心里阵阵的发酸,他想跟她撇清关系,一丁点儿遐想都不余,她也便顺了他的心思,毕竟他对她本就无情。话语越来越轻,直至不想再说下去了。最后抬起眸子,仍旧道:“三少一早来便是同我说这样的话么?如若真是如此,还请三少放心,不需有那样的顾虑。”
付江沅定定的看着她:“你若这样想甚好,今天解禁,我希望你尽早离开这里。之后时局会有怎样的变化谁都说不准,起火事宜还要盘查……这一生是我对不起你,我从不否认。只是我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我这次之所以会来这里,就是为了去前线找回我的未婚妻。”
原来同她呼吸着同一片的空气都让他心生不快。
而这样风雨飘摇的乱世,他只是来寻另外一个人,多么的干脆,痛也痛得这样干脆……
林君含脸上骤现一丝模糊的笑意,只觉得荒凉,而她的声音清清淡淡的:“三少放心吧,我今天就离开,而且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了。昨晚的事着实感激不尽,尽管三少不是为着我,但确要同三少说声谢谢。”
她转身上楼收拾行装,本意是来取一件东西。即便昏迷的时候仍旧戴在她的手腕上,当她醒来的时候成了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曾经想给纪东阳做为报达,他略微通晓,看过之后只说价值不斐,是件难得一见的宝贝,让她小心的收藏。而她也再不敢戴,便将那件翠绿的玉镯子收了起来。此刻拿在手中细细的看着,呈色实在漂亮,不知是哪里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