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仿佛大梦初醒般,班小松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教练和队友。
教练陶西脸色苍白,藏在黑框眼镜后的双眼目光茫然,看起来好像还没睡醒,队友们也一脸的无精打采。
他清点了一下人数:1——2——3——4——5——6——7——8——怎么少了一个?!
他赶紧去找教练陶西。
陶西打了个哈欠问:“是吗?”
然后起身不慌不忙地走向观众席,在第一排随便挑了个男生,勾了勾手指,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男生一脸莫名其妙地回答:“谭耀耀。”
陶西一点头:“就你了,下来!班小松,去给谭耀耀拿身队服!”
就这样,班小松和7个毫无斗志的队友,外加一个连棒球规则都不明白的谭耀耀并肩站在了球场上,站在了银鹰队的对面。
他再一次扭头看了看满身颓相的小熊队,又看了看面前杀气腾腾的银鹰队,听着观众席上响彻云霄的“中加必胜”的呼喊声,心里涌起一阵无力感。
但是随即,父亲拿着球棒用生命奔跑的记忆划过脑海,像火星一路点燃蓄势待发的火种,勇气又重新填满胸腔,像野兽争夺地盘一样毫不留情地将方才的无力感彻底赶走。
是谁说过的来着——
他,班小松,不懂得什么叫放弃!
班小松猫下腰,蓝色帽檐下的双眸里,星星又开始闪亮,修长的手指紧紧握住球棒,就像握住了对生命的渴望。
比赛开始了。
此刻,在相距不过百米的校园另一角,时空仿佛正在另一个维度。
尹柯从一间挂着“美术工具室”牌子的房间里出来,手里拿着一盒油彩。
这时,走廊上传来一阵急促跑动的脚步声。
只见沙婉急急忙忙地从走廊另一头跑来,突然,在离尹柯不远的地方摔倒了,手臂蹭破了一大片,尹柯急忙蹲下,扶起沙婉,并从口袋里拿出一条手帕,为沙婉包扎起伤口来。
“这里没有创可贴,先用这个包一下吧,待会再去医务室处理一下伤口。”
“谢谢你,尹柯,你不去看棒球赛吗?今天可是我们学校和中加的对抗赛。”沙婉感激地看着尹柯。
尹柯微微皱了下眉,轻声说:“我一会儿过去。”沙婉并没有留意到尹柯这一细微的表情,点点头说:“那我先过去了,答应了栗梓去看比赛,现在都要迟到了,我一定会被栗梓碎碎念的。”
尹柯微笑着说:“慢点跑,记得早点去医务室。”
沙婉扶着包扎好的手臂说:“那我先走了,一会儿赛场见。”
尹柯目送着沙婉,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才收起脸上的笑容,但他并没有走向赛场,而是转身向身后的画室走去。
在画布上画上最后一道色彩,耳机里的交响乐也正巧落下最后一个音符,尹柯露出一抹轻笑,嘴角浅浅的酒窝一闪而过。
现实世界的声音开始钻入耳际,他听见了似曾相识的声音。
不知不觉地,他已经走近窗前,摘下耳机,侧耳聆听着从不远处的操场上传来的热闹声。
“加油!加油!”他们在为谁喊加油?喊得那样热情,那样动人心魄。
对了,今天不是小熊队和银鹰队对决的日子吗?
少年清秀高冷的面孔上出现了一丝隐隐的期待,推开窗,用清澈的眼睛,望向林荫道那一头的操场。
可随即,在操场上传来的喧闹声之外,又一个声音响起了。那个声音和喧闹声比起来要小得多,可震撼力却要大得多。
那是妈妈的声音。
她轻轻地说:“尹柯,别让我失望。”
尹柯浑身一震,迅速后退,“砰”的一声关上窗户,回到画布前,塞上耳机,继续将自己禁锢在这个世界里。
球场上的班小松在战斗。
可怎么看都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战斗。
前面的击球员纷纷被邬童三振出局,到了两个少年对决的时刻,最佳投手和最佳打者相遇了。
邬童从投手丘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小熊队队长。
这家伙看起来有点儿愣吧?
主要是脸上的表情太过热切认真。
对这样一场胜负明摆着的比赛,有必要这么认真吗?当然了,每个人都有自己投身棒球的动机,面前这个愣家伙的动机,是耍帅、泡妞,还是友谊,或者孤独……
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