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希同挑了挑眉,心想直言拒绝似乎不好,而且此人也不像个无赖之人,只不过有些厚脸皮倒是真的。眼珠一转已有了主意,笑道:“公子考量同道中人用文的,我用武的,这凳子若能容公子坐下,咱们就好好谈谈。”
那人挑了挑眉毛,撩起衣摆便要坐下。钟希同娇叱一声:“看招!”右脚一勾凳子啪的一声竖起。那人也不示弱,折扇一挥,顺着长凳直打钟希同脚面。钟希同撤回右脚同时一撑桌面,翻身而起,空中拿他左臂,使的正是早些时候她对青果是招数,唤作‘相思扣’。
那人微微一挣,竟没挣开,对方是女子,又不好像她那样在她身上乱抓,索性用腿法迫使她松手。想着那人足下用力,迈开八卦步法,忽左忽右,忽进忽退。钟希同被牵制着,急急的看向在一旁的冷易寒。
见他依旧摩挲着青瓷酒杯,无悲无喜,连目光都未曾送一丝过来。怒而生气,气而成力,也不顾及是否同道,左手胡乱施招,猛抓猛打,一直感觉手里不断有东西,没了便再去抓。那人终于不得不换招,双足一提,连带着别在背上的钟希同,双双坐到方才的凳上。
“姑娘说坐下便可以再谈,可是要一直这样谈吗?”那人虽没占到便宜,语中仍是不乏得意之色。钟希同自知落败,干脆的拿走发酸的手臂,道:“你既然这么喜欢这条凳子,就留给你做吧。”转身方要落座发现店里食客鸦雀无声,均盯着自己这一桌不眨眼的看。
钟希同纳闷着,看了看如冰雕的冷易寒,再转眼看向那人——噗嗤!钟希同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努力的克制笑意。
只见那人月白的锦缎衣衫被自己抓烂了一块,到处都是乌黑的手印。想是自己方才换乱挣扎,不知碰了店里何处。这也就罢了,那人衣襟上的盘扣也活生生的被撕开了两个,摇摇晃晃的挂在身前。
那人犹不自知,忽的一下打开折扇。这一下可就坏了,他的发簪早不知何时被钟希同抓下扔到何处去了,白扇一挥,长发脱髻,呼了自己一脸,也不知那白玉面色此刻是青还是紫。钟希同轻轻出声:“对不起啊……”
那人克制着某种情绪,淡然答道:“在下家中有事,改日再与姑娘畅谈。”说完收了折扇嚯的起身,腰间的玉带也随之落地,叮当作响。那人僵了一刹,抱拳告辞。看着那人披散头发,衣冠不整的匆匆背影,钟希同再度捂了捂嘴。
店里的食客纷纷低头匍匐于地上,有的捡了玉簪,有的拾了玉带,个个不亦乐乎。冷易寒冷声道:“可开心?”钟希同讪讪道:“我不是故意的,刚才就是想……对了,你刚才怎么不帮忙吗?要不然至于这么……这么不好看吗?”
冷易寒冷哼一声,道:“若不让你长点记性,怎能安分?如今日这般很好,大庭广众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好看的紧。”钟希同听闻这般毫不客气的训斥,登时火冒三丈,怒道:“嫌我丢脸你就走啊,谁要你管!”冷易寒凌厉的目光直直的刺过来,钟希同干脆转过身去不理。冷易寒瞧她这样,更是气愤,稳稳放下酒杯,拂袖而去。
钟希同对着一桌子山珍海味,精点浓汤,赌气似得往嘴里塞。还不忘对围观的众人吼道:“看什么看!”吓得大家呲呲牙,不甘心的摇头走开了。吃着吃着,钟希同开始暗暗担忧起来。别说没脸回去求人收留,便是想回,以自己的路痴体质,也回不去了。
叹了一会,想了一会,终于决定:先好好吃完这一顿再说!说不定可是自己最后一顿饱餐了。盘算着,出门问一下冷剑山庄怎么走,然后回去看看。虽说工钱不能要了,这是早就说好抵食宿费的,但应该能从白英或者谁借点钱。
不一会吃的肚子溜圆,还不忘叫小二帮自己通通打包,也算为自己的下一餐做准备了。最后扫视了一番,桌上只有方才冷易寒一直握在手里的酒杯,里面还有半杯酒。念了一句:“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一饮而尽。
察觉手感有异,放在眼前一看,杯壁上满是裂开的细碎纹络,微微用力一捏,那青瓷小杯便在手中悄然化作碎粉。“这是怎么回事?”这是钟希同的第一反应,第二反应是“店小二不会要我赔钱吧?我身上可是一文钱都没有。”想着赶紧悄悄把碎瓷收进香囊里,大步离开了食肆。
拎着几个食盒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晚上的凉风一吹,让人酒醒似得明白了点什么。钟希同看了看左右前后四个方向,拉住一人问道:“请问,您知不知道冷剑山庄在哪边啊?”那人摇摇头,逃似得跑开了。
下一人还未抓住开口问,就忙回“不知道不知道……”钟希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