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儿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她身上有的是银子,出门这两个三个月,不论到哪一处,都是捡最大的客栈住着,最好的吃食才能进到肚里。身上银子还在,可是转眼间连张床都没有了。
可是,不知怎么的,看着张梨恒一脸歉疚的样子,忽然觉得一点也不苦。开口道:“好,那咱们就靠在这睡一晚上吧。”
可是不嫌弃是一回事,心理上过不得过得去,又是另外一回事。她提着裙角想要找个落脚的地方,四周就这么一棵孤树,妖儿抬起头细细的瞧着。
张梨恒问:“怎么了?”
“我看看有没有虫子。”妖儿脱口而出,立刻暗自悔道:“我这是做什么呢?明明是自己要跟着,现在抱怨这不好那不好的,自作不能自受吗?”
她话锋一转,随即道:“没有虫子,反而枝叶茂盛,肯定很挡风。”说着便要倚着坐下。
张梨恒连忙一把拉住她,道:“别坐在光石板上,小心着凉。”说着解下自己的外衫来,铺在地上,道:“你躺着吧,我给你看着。”
妖儿眼眶一热,忙道:“不用的,你快穿上吧,你才会着凉呢!”
二人拉拉扯扯的谦让了一阵,妖儿笑道:“再这样下去,天都要亮了。”
张梨恒道:“正是,你快睡,明天好赶路。”
妖儿板起脸来,不悦道:“你想反悔吗?不是说的好好的,什么都听我的吗?”
张梨恒据理力争道:“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去的话哪有反悔的。不过,既然是男子汉大丈夫,更没有道理要你一个小姑娘受委屈。”
妖儿哼了一声,忽然指着他身后道:“有野兽。”
张梨恒一回头只觉颈上一麻,立刻栽到在树下,动弹不得。
妖儿一边费力的把他拖到衣服上躺好,一边轻声道:“恒哥哥,对不起。你对我这么好,我不应该点你的穴的。但是我也是为了你好,爷爷说对于顽固的人不要讲话,直接动手就好了。嘿嘿……”
黑暗中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趣事,格格一笑,又道:“爷爷说的对极了。你看我现在点了你的穴,你动不了,可以睡了,我也也可以睡了,这不是两全其美?”
妖儿蹭了蹭,靠近些,侧躺在他身边。见他目不斜视,怔怔的看着夜空出神,便又凑近些,低声道:“恒哥哥,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除了爷爷,这世上你对我最好了……恒哥哥,你怎么不理我啊?你是生我的气了吗?”
她等了半天才想起她刚刚还点了他的哑穴,立刻解开。万分歉疚道:“我真糊涂,这荒郊野外的,也不怕你叫啊!但是,你说不了话,万一把你渴着饿着就不好了。”
张梨恒一得开口,立刻斥道:“快把我放开,不然我喊人了。”
妖儿拍手大笑,“你喊啊,这哪里有人?好好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张梨恒急道:“要睡我也要换个地方睡,这个……男女授受不亲,你快离我远些。”
“我偏不。”妖儿翻了个白眼,不屑道:“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对我好,我偏要和你亲近。”
张梨恒心里暗暗叫苦,孤男寡女,此时却是大大的不妥。可是妖儿一付无知无畏的样子,又教他无从劝解。待想到几句说辞,身边人已经呼吸沉稳,安稳入眠了。
张梨恒只到她累,虽然她没有抱怨过。他轻叹了一声,庆幸自己是侧立的姿势,可以为她挡去无数夜风。
第二天,二人打了些野味果腹。当然,捕杀的事是妖儿做的,张梨恒只负责把野鸡野兔们剥皮上架,烤出香浓的滋味来。二人饱餐之后继续赶路,一到集市,妖儿立刻买了两匹马,两人总算告别了步行之苦。
到了晚上,妖儿如法炮制。他不管从不与从,都要陪着她睡。野外客栈都没有什么区别。有时候张梨恒反抗的厉害了,妖儿干脆在客栈外边就点了他的穴,跟小二道:“我相公不能说话,行动也不方便,麻烦你帮我送到房里吧。”
掌柜的一看这夫人年纪虽小,心肠可是好得很呐。相公都这样了,还不离不弃,连忙吩咐小二好生照料,别难为了人家两口子。
到了白天,妖儿就好言好语的哄着,左一个恒哥哥,右一个恒哥哥的叫着。张梨恒气是气,却只能不理,轻斥几句还好,若说的重了妖儿便撕心裂肺的哭给他看。渐渐的,也就习惯了,随她去好了。
除了张梨恒对妖儿的各种突发奇想偶有不满外,两个人倒是相处的很好。他要讲道理,妖儿陪着。妖儿打架,他看着。顺序通常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