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恍若未觉,道:“太太似乎忘了,这新北静王妃姓林,并不姓贾吧?”林之孝家的忙笑道:“这话说的可是不对,王妃虽说姓林,可自幼在老太太身边长大,是老太太嫡亲的外孙女儿,素来就和姑娘们一样的,说是贾家人也并不过分吧?那年周瑞家的也不是这么……”话才说到这里方知兴头太旺竟说过头了,说谁不好,说什么不好,竟说当年抄检潇湘馆的祸首之一周瑞家的,林之孝家的顿时涨红了脸,额上一滴滴的汗只往下滑。
紫鹃听了她说回门到贾家的话本就憋了气了,谁料又提起这周瑞家的,不由气得面上紫涨,胸口发闷,冷笑道:“大娘糊涂了,这么大的事太太竟该直接找人问我们王妃才是,再不然也该让人问王爷,怎么竟问起我来了。”林之孝家的陪笑道:“姑娘太谦了不是,谁不知道紫鹃姑娘是林姑娘,啊,不,是王妃娘娘的身边第一得意人,离了姑娘,只怕跟老太太离了鸳鸯一般,连饭也吃不下呢,姑娘说一句,顶我们一百句一千句呢!”
又见紫鹃脸上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便不由讪讪的,道:“实话与姑娘说吧,也不怕姑娘笑话了,其实咱们早向这里递了帖子,只是总没有一点音讯,所以才……”
紫鹃心中冷笑,道:所以才当我是踏脚石吧,我说呢,若是往日里,你们这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家伙,哪里能看的见人呢?一面想着,面上却不露出,只含笑道:“冲大娘这句实话,我也直说了吧!我紫鹃蒙王妃看得起,在身边伺候着,但终归是个丫头,不能放肆了。有些事能做主,有些事却不能做主的。”
林之孝家的见她话又绕回来了,不由脸也挂了下来,又听她道:“不过我服侍姑娘多年,也算是知道她的心事脾气的。这事我虽不能做主,我看大娘的面子,而且你家小红也和我好,我便得空儿回了王妃吧。”林之孝家的只欢喜得点头如捣蒜,道:“很是该如此!”紫鹃道:“只是王妃答不答应就不晓得了。”林之孝家的笑道:“姑娘能传个话就成,便是不答应,也让王妃知道我们的心意了不是?”
又说了几句,紫鹃便道:“出来这会子,我也该回去了。”林之孝家的忙赔笑道:“是呢,王妃这样倚重姑娘,也是姑娘的福气。”又想说让她快快回了话,她也好交差,可又不敢催促,生怕惹恼了她,唯一的希望也没了。
一时又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一个匣子出来,道:“这是太太让送给姑娘的,姑娘什么东西没见过?自是看不上的,便拿这赏人也使得。”紫鹃道:“那就谢谢太太了。”一手接了来,却是一对成色极好的赤金绞丝镯子,足有三四两重。
一时林之孝家的喜滋滋地出去了,紫鹃便将那镯子递与刚才的婆子,笑道:“嬷嬷辛苦了,这个便送与嬷嬷吧!”那婆子忙摆手道:“这哪里使得,姑娘快收回去吧!”紫鹃笑着将镯子塞进她手里,一面笑道:“你们每日里管着这里最是辛苦的,拿了这个也不为过。况另有一件事托给嬷嬷呢。”那婆子方眉开眼笑地接了,忙道:“姑娘吩咐就是,哪里敢当一个‘托’字?”
紫鹃道:“才刚来的不过是我旧日里见的一个熟人罢了,今日来也不过是为了打秋风,烦的很,只是往日也算相熟,费了好些功夫方才打发走。我也无甚麻烦嬷嬷的,只请嬷嬷劳烦些,以后但凡她来或是同他人一同过来,不必让人回话,嬷嬷只管打发她去就是了。”那婆子也是乖觉的,哪里不明白,忙道:“是是,姑娘放心就是了,老婆子很知道的。”紫鹃方含笑点头往里回去。小丫头忙跟上。
一时回至自己房中,洗了手换了衣裳,犹觉胸口闷闷的,便往黛玉房里去。
才入了“梦园”门口,只见晴雯并几个小丫头说话,紫鹃便道:“怎么在这里,不进去?”晴雯朝里面呶呶嘴儿,轻声道:“王爷已回来了,我们便出来了。”紫鹃也听里面似有说笑声,道:“罢了。”又觉脑仁疼的厉害,便一手揉着太阳不语。
晴雯便道:“这是怎么了,竟是见了谁了?我瞧你脸上很不好,倒像是气着了的样子。”紫鹃叹一回,嘱咐小丫头们道:“我们去园中坐坐,若有事,便叫我们。”小丫头忙答应了。紫鹃便携了晴雯至园中芭蕉树下铺着翠袱座垫的圆石凳上坐下,一时将见了林之孝家的,并她说的话一一说了。待说至回门一事,晴雯只气得从凳上一跃而起,骂道:“回门?他们也想的出!如今见姑娘成了北静王妃了,方才赶着来巴结!想着法子来攀高枝儿,往日里做什么去了?平日里怎么不见他们来奉承?也不想想那家姓贾,姑娘姓林,如何能扯到一块去?”紫鹃忙拉住她道:“小蹄子叫那么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