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勉强笑道:“王妃越说越过了,什么血燕粥,我哪有这个口福?”
说到这里,众人皆已看得明白,太妃已是面沉如冰了。黛玉又道:“嬷嬷不知道,想来您儿子——吴管家晓得的,他可管着阖府上下一二百人每日的吃喝呢。”
吴嬷嬷面上一阵红一阵白,腿上一软,便跪在了地上,哭道:“太妃,看老婆子伺候了主子们一辈子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吧!”
太妃冷笑一声,道:“我看是我们伺候了你一辈子吧,我们福薄,连饭碗里的东西都被人偷了去,哪里能当得起你的伺候!”说罢,便恨声转头不语。吴嬷嬷素知太妃性子——万事好说,只最恨一点,便是瞒骗。但凡和这二字搭上一点,便是芥豆小事也成了滔天大罪,心下早凉了三分,便往黛玉跟前磕头去,哭道:“王妃恕罪,老婆子老糊涂了,猪油蒙了心,可饶我一次吧,我这么大岁数了,若真这样出去了,还不得臊死,可不是要我的命么?”
黛玉叹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之前我便传出话去让你们回家颐养天年,只想着你们虽有错,却到底是辛苦一辈子的老人,便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们风风光光回了家,事情不抖落出来,那些亏空我也不追了,也是给你们留些脸面。偏你们还不知足,竟还来闹!”说到最后,话语之中已带了三分怒气。
其余陈嬷嬷等人自也有各自的心病的,见吴嬷嬷如此,也不免兔死狐悲,忙都跪下哭求。太妃此时却是断不肯留,定要都按规矩打板子撵出去,唬得嬷嬷们脸都白了。还是黛玉道:“母亲别生气,莫气坏了身子。嬷嬷们虽有错,却是罪不至此,况她们年纪大了,若是打坏了,有个什么好歹,反成了我们的不是了。”
太妃不由拉了黛玉的手叹道:“我的儿,我今日真是……我自问素日待她们不薄,从未有所亏待。胭脂米、燕窝什么的,便是再稀罕的东西,也不过是身外之物,我总想着过去的情谊,她们若是开口,我哪里还会舍不得的?可她们偏‘欺上瞒下’地克扣蒙骗!这便更加可气可恨了。”说罢摇了摇头,眼中不由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