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旭上来先给黛玉请了安,黛玉笑道:“这会子怎么回来了,不上学么?”水旭上前在黛玉身前,道:“今儿夫子身上不好,布置了些课业,就叫我们散了。”又看巧姐道:“表姐也来了,可有段日子不见了。”
巧姐看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不由有些好笑,她可还记得他的顽皮事迹呢,往年里上房揭瓦都是有的,每每把姑父姑母气得不行。怎么今日见了,就换了个模样似的?想罢,抿了嘴笑道:“是,姑妈怜惜我,就叫我来散散心。”
黛玉忙让二人坐下说话,又问了几句,水旭皆一一答了,又一眼看见巧姐打趣得眼神,只做没看见,又说了几句,便告辞去了。自有一堆的人簇拥而去。
黛玉早瞧见了,便笑道:“这是怎么了,你们姐弟两个打什么哑谜呢?”巧姐笑答:“我是想着才多久没见,表弟就是大人模样了。我还记得那年他要上树掏鸟蛋,结果爬不下来,在树上吓得哭了呢!”
听她如此说,不由也笑了,道:“你别被他骗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如今这个样子,还不是被他父亲给拘的?知礼懂事,不过是畏着他父亲罢了。哪一日他父亲不在家,他便露出本性来了,什么事都敢做,什么地方都敢。唉,还是孩子心性啊!太妃又宠着他,也还在还有他父亲厉害些,不然可反上天去了。”
巧姐抿嘴一笑,道:“想是如今大了,也懂事了。哪里还能总那么淘气不知事呢?姑母也好放心些了。如今是进学了么?”
黛玉道:“原来只是读些启蒙的书籍,认识几个字罢了。如今底子也算是打下了,便请了个好学问的先生认真来教他学问出事,好在他平日里虽也淘气气些,可在学业上是不落下的。我也放心了些。”
巧姐道:“我们平日里总这么说的,姑父姑母的孩子能差到哪里去?”黛玉笑道:“你又哄我了,他那里有这么好了?都是你们夸的!”
正说笑间,便听外面丫头道:“大姑娘来了。”说着掀起帘子来,黛玉喜道:“快进来!”
话还未落,却见一对媳妇丫头簇拥着一个小小的女童进来了,那女童不过四五岁模样,却是走得优雅端庄。一身大红寿字对襟袄儿,同色的裤儿系着裤腿,胸前挂着一挂白玉雕成的项圈儿,越发显得一张脸儿晶莹剔透,眸亮如星,齿白若贝,真如明珠美玉,非是人间凡品。
只见她上得前来,先与黛玉请了安问了好,便又至巧姐面前福身问好。一言一行,皆是大家风范。随侍的奶妈媳妇丫头们与黛玉请安之后便被遣下去。那女童便一骨碌跑到黛玉身旁,扑进黛玉怀里撒娇道:“娘真坏,巧姐姐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若不是哥哥过去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呢!若是错过了,岂不是要失礼了?”
黛玉听了噗嗤一笑,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头,笑道:“好个失礼,你也说的出。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爱撒娇,你如今这样不是失礼么?也不怕你巧姐姐笑话你!”
巧姐看水晓转过头来看她,不由掩嘴一笑。水晓笑道:“巧姐姐又不是外人,我在她面前做那一套子做什么?”说着只在黛玉怀中搓揉着,又伸出头与巧姐招呼拉手。
看得黛玉直摇头,这一个两个的外紧内松的性子到底是怎么养成的?
黛玉道:“既说你巧姐姐不是外人,那你急着出来做什么?你今儿的字临完了么?”水晓道:“早写完了,娘,我还要临那个劳什子的,每日里写这个,手酸的很。”黛玉摇头一叹,拉了她的手道:“这写字是打底子,哪里有你这样想一日千里的人?就是你父亲和我,从前也是慢慢练出来的。你以为好字就是随便写几日就能有的么?”水晓低头称是,道:“是,娘说的是,我再不敢了,以后一定听娘的,好好练就是了。”黛玉看她模样,不由心也软了,道:“哪里手疼了?是不是握笔运劲的法子不对?不然怎么会这么累?”水晓一听母亲说这个,立即又娇滴滴起来,忙将手伸与黛玉,让揉揉。黛玉又好气又好笑,又见女儿一脸“真的累的很,好好疼疼我吧!”的模样,到底不好驳她,牵了她的手,慢慢地揉起来,道:“好,我的宝贝儿,咱们好好揉一揉……”
看水晓平日一个小大人模样的孩子,如今笑得眉眼弯弯,一派天真孩童模样,一旁侍立的黛玉的丫头们,也都低了头笑,连黛玉和巧姐也撑不住笑了。
一时丫头们上了点心来,水晓就着黛玉的手吃了一口豌豆黄,笑着对巧姐道:“巧姐姐,前儿你答应给我做的荷包呢,可做了没?”
黛玉一听,便道:“你什么东西没有,怎么让你巧姐姐做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