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得去了半条命,还是贾母亲自赶来,疾言厉色训斥了贾政一顿,才算救下了宝玉的命。
而后宝玉便被众人一窝蜂地抬去了贾母上房。
贾母虽也知道些其中的原委,很气宝玉,但到底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心肝宝贝,终究不是一个丫头可比的。况如今叫他父亲打得这样,也算是大大地罚了,就算是揭过了。于是贾母便亲自传了话下去,叫众人不可再提。王夫人巴不得,况又是贾母的话,叫了凤姐儿周瑞家的来,又严词训了一顿,叫拘紧了丫头婆子们的嘴。凤姐等人也自是明白的,自去忙乱不提。
那王夫人便又想起一茬,这些事儿又是怎么传到贾政耳朵里的?心下虽怀疑,但到底怕再惹恼贾政,只得暂且搁下,日后再细细查访不提。
而这怡红院里,珍珠闷在房中,拿了绣绷绣了几针却发现用错了线,便索性掷了针线,拿了小剪子就要将那已做了大半的春柳莺啼的绢子给剪了。可那剪子快要触及绢画的时候,突然就收住了,心下暗暗生恼:这是怎么了,何必要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有几分能力做几分事,螳臂当车,蚍蜉撼树,又有何用?不过为后人寻一个警戒世人的话柄罢了!
而且,她不是袭人,她是珍珠。
或许原来只是一颗沙砾,但经过千百年的磨砺,终究能熠熠生辉。
但这样的前提是她还好好的活着,有朝一日能好好地离了这个地方!
正想着,却听有人叩门声,珍珠问道:“是谁?”
外面的人道:“是我。”
珍珠听着是晴雯的声音,便起身开了门,果然是她,却见她眼圈微红,似是哭过的样子,她也不多说,便侧身让她进来。
晴雯似是欲言又止的模样,珍珠只不理她,她好半晌才问道:“你是知道金钏儿的事儿了是不是?”
珍珠道:“你是听谁说的?”
晴雯道:“方才小丫头去园子里回来说的,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儿,她们说是二爷……”话到这里便接不下去了。
珍珠不语。
晴雯便有些结结巴巴的,道:“难不成……竟是真的?”
珍珠睨她一眼,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晴雯涨红了脸,指着她连话也结巴了:“你、你……”
珍珠冷笑一声,道:“咱们不过是丫头,不过是主子们的玩物,能好好的呆到出去的时候便好了,还求什么?心大的有心大的法子,但也该收着些才是,等主子们的恩典,更不该做出这等丢人现眼的事。这样的丫头,死了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