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安双眼放光地盯着伙房,脚下也忍不住动作着,好像打算进去看看。
沈梦连忙上前几步,挤出一个礼貌的笑,“没什么,给孩子们做点零嘴,随便吃吃。”
她并不打算对顾朝安直言相告,一来这卤味能不能成功还是两说,二来……
沈梦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顾朝安,对他那双过分灵活的眼睛有些不喜,再看两个娃对他的态度也透露着生分。
一切都能表明,顾武一家和这个叔叔并不熟络。
有了这个结论,沈梦笑得客气疏远,“顾武这几天都在镇上干活,不在家里,您有事找他?”
顾朝安哪里有什么正事,不过是见顾武家里前些日子还闹得欢腾,最近却如此安静,他没了热闹看,这才过来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谁料想刚走到附近就闻到了这让人食指大动的香味,馋的顾朝安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他舔了舔嘴唇,又瞟了从前看不起的沈梦一眼。
这女人好像是和从前有点不一样了。
“哦,没什么,”他打着哈哈,“就是从这儿路过,武子不在就算了,我看看两个娃也行!”
话虽如此,可他的那双眼睛却还是盯着伙房,又看了好几眼后,才开始在顾家的小院里来来回回地扫视起来。
“你们家还养鸡了?从哪儿弄来的?”
看到鸡窝里的肥母鸡和鸡蛋,顾朝安忽然又抬高了声音,听起来并不是高兴的样子。
沈梦这下就更膈应了,脸上也没了笑。
“是呢叔,”她就这么直视着顾朝安,“顾武在后山打猎的时候抓的,您也想要?不然等他回来,我再让他抓一只,给您送到家里去?”
顾朝安这下反应过来,连连摇头。
“哈,哈哈哈,”他干笑着,“这就不用了,还是你们自己留着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梦说到了顾武,顾朝安打量的眼神明显收敛了不少,也没再站着不动,又说了两句闲话便起身离开了。
沈梦带着两个小的在门口送人,顾朝安刚消失在小路尽头,她就听见顾虎小小地松了口气。
“怎么了虎子?”
一边问着,沈梦一边也感到丫丫放松了不少。
顾虎皱着眉头,小小的娃娃简直成了个小老头,他低声道,“叔不让我们跟叔公走的太近。”
顾丫丫也小声补充,“叔公不好!”
这是怎么一回事?
没等沈梦问出口,旁边有什么动静一响,赵翠提着一盏昏暗的油灯,一脚深一脚浅地摸索了过来。
“沈梦?”赵翠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担心,“没事吧你?”
“嫂子?你怎么过来了?”沈梦十分讶异,“我能有什么事?”
问话间,赵翠走到了顾家门前,欲言又止。
“我刚才看见顾武他叔从你家过去了,怕他又来闹事,你一个人带着两个娃应付不了,过来瞧瞧。”
赵翠这话无疑正是沈梦想知道的,她把人迎进家门,打发了两个小的去玩才问道,“他不是顾武的叔叔吗?怎么会来家里闹事?”
赵翠亦是面色讶异,“你不知道?”
不过她马上就想起,沈梦和顾武的日子刚安生下来,之前总是闹腾,夫妻两个肯定不会好好聊天的。
于是她叹了一口气。
“这话说起来可就有年头了,还得从顾老爷子那时候说起……”
从赵翠的讲述里,沈梦逐渐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顾朝安的确是顾武的亲叔叔,从前和他们一起住在这间房中。
当年顾武的父母早亡,两个孩子的生活本就艰难,没想到顾朝安一家却在这时候提了分家,硬是带走了大半的东西,把顾武和哥哥独自丢在这里。
两个半大孩子差点饿死,幸亏都是男孩,还有把子力气,咬着牙找了几个卖苦力的地方把家重新顶起来,再加上左邻右舍的照拂,兄弟俩这才度过了那段艰苦的日子。
这期间,顾朝安从来没有帮过一把手,说过一句话,好像从来就没有这两个侄子似的。
而顾武两兄弟也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从没凑过去攀什么亲戚。
直到几年后,生活好了一点,顾武的大哥顾文娶媳妇要办酒席,顾朝安一家不请自来,还要以长辈自居,非要坐上位喝新媳妇茶。
顾文当下就拒绝了,还找了村长来主持公道。
顾家两兄弟这些年过的苦,和平村的人都看在眼里,顾朝安当年又是亲口说的分家,这个长辈茶到底没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