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怀愧疚地给泥瓦师傅扣了个黑锅，顾武反倒感觉出了一种难言的愉悦，这让他的嘴角可疑地向上扬起。

今日是个阴天，傍晚更是昏暗一片，沈梦看不见他的表情，也没怀疑，只好耸了耸肩。

“那就再等等吧，走，咱们回家！”

一行人沿着熟悉的路回了家，吃了饭，沈梦和杜春兰又在伙房里忙活，两个小不点的精力就没有用完的时候，在院子里追跑打闹着玩了起来。

一片热闹当中，周大勇忽然来了，还显得行色匆匆的。

“顾武在家吧？我找他说两句话。”

顾武从屋里出来，有些惊讶，“你咋在村里？不是说明天一大早就要去北坡县送瓷器？”

“快别提了，”周大勇苦哈哈地叹着气，“我儿子病了，上吐下泻，吃不进东西，我得连夜带他去镇上找大夫瞧瞧！这不是就回来了。”

闻言，顾武的表情也严肃了几分，“严重不？”

“挺严重的，”周大勇跟他也算是相熟，不说那些虚的，“我媳妇说吐一天了，实在没办法才找人去窑厂叫我，我这一趟折腾下来，还不知道要闹到几点，明天肯定是走不了了，你看你有时间不？”

顾武明白过来，周大勇这是想让他去帮忙顶班。

“最近窑厂里的活多得要命，抽不出多余的人来了，”周大勇继续皱着一张脸，“我想来想去，能走这一趟的人，也只有你了，兄弟，我已经给窑厂那边打过招呼了，你帮我一回，行不？”

安排给周大勇的活儿要是别的还好，关键是送瓷器，那东西又薄又脆，放在马车上，就算是垫了厚厚的棉被也容易颠坏。

所以这种活儿一般都是交给有经验的人来办，顾武就是其中之一。

他虽然已经不在窑厂干活了，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周大勇不管。

“行，你就放心带小海去看病吧，”顾武拍了拍他的肩膀，“窑厂那边我去就行，几点出发？”

“老时间，老地方！”

周大勇听见他这么说，肩膀上的担子好像一下子就卸了下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谢了啊！”

“跟我客气什么。”

顾武摆摆手就把人送出了家门，周大勇惦记着儿子，很快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等杜春兰做好卤味也告别之后，回到屋中，顾武才把这个消息告诉沈梦。

彼时沈梦正在铺床，听见“窑厂”“干活”这样的字眼，手就是一抖。

“安全吗？”她扭头看向顾武，本能地问道。

顾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安全的，就是去送个东西，不会像上次那样的。”

沈梦也觉得自己有点紧张过头了，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

“好，我知道了。”

说起安全，顾武倒是又不放心了起来，明天他不在，沈梦就得自己带着两个娃去镇上，说不定孔家又要闹什么事出来。

他难得多话，跟沈梦说了不少注意事项，最后两人都没发现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这个本该继续尴尬的夜晚，倒是因为这一场突发事件，而变得自然了起来。

隔天，顾武大早就起了身，外面的天都还没亮。

鸡刚叫过一声，还不到平日起床的时辰，沈梦还没有醒来，正闭着双眼，睡得很香。

顾武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正打算出门去，却又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沈梦，替她把被角往上掖了掖这才离开。

走到窑厂，时候刚好，跟顾武一趟车的也是他原来认识的工友，几人说着话，把车往北坡县赶。

顾武从窑厂离开之后，就在新谷镇做起了小生意，这是几个工友都知道的，这会儿纷纷打趣着他。

小生意也不是好做的，不过顾武没说太多，只是道，“那是我媳妇的摊子，我就是帮忙的。”

“还挺谦虚呢？”

工友们笑了起来，又说了两句，其中一人悠悠地叹了口气。

“等今年过完，明年我也不在窑厂干了。”

听出他有些疲惫，顾武疑道，“怎么了，我听大勇说，最近活儿太多？”

“岂止是太多！”又一个工友跟着叹气，“简直就是要把人累死！”

“这已经是我们这个月跑的第六趟了，来来回回地送东西，马腿都跑细了！”

“听说上次爆炸，让窑厂赔了好多钱，现在正使劲往回挣呢。”

“那有啥用，反正还是赔钱，现在还比原来更累了，这谁能受得了！”

工友们和顾武有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