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凰笙坐在霍桐琛的病床边,将摆弄好的白蔷薇花瓶放好,然后看了看霍桐琛,然后说道:“桐琛,你看,我做的好不好?是你最喜欢的白蔷薇。我特意去找了插画老师学的,”林凰笙趴过去,躺在他的胸口,喃喃地说道:“从前都是你为我做许多事情,现在你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终于轮到我为你做一些事情了,其实我还想学做饭,学做糕点,学习织围巾,嗯,如果从现在开始学起来的话,等到今年的冬天,你就可以戴上了,桐琛你上学的时候一定没有收到过女生送的围巾,我听容妈说,之前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浑身上下都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字,谁来靠近,都会被你赶走。”林凰笙笑了笑,像是真的觉得很有趣一样,忽然她的眉眼上又染上一些失落和心疼,她喃喃地继续说道:“其实,桐琛,这二十多年来,你一直都很孤独吧。”
其实,霍桐琛他一直这样孤独地生活着。
虽然霍桐琛没有具体和林凰笙说过他小时候的事情,但是林凰笙已经断断续续地拼凑出一个好看的,却可怜的小男孩的整个童年,被扔在孤岛上七天,被关在铁笼中,在生日当天看到自己妈妈的尸体,这样的童年,他是怎样活下来的呢?他像个孤独的夜行人,独自行走在黑暗中,努力对抗着一点一点将他吞噬的浓重黑夜,在这种对抗中渐渐长大,长成现在的霍桐琛,眼前这个男人爱她入骨,可是除了爱她,他似乎再没了别的念想,他的一生就是爱她,保护她,为她而死!!
他爱她入骨,他孤独致死。
有眼泪从林凰笙的眼睛里流出来,她终于哭出来,原来她已经这么心疼他了,原来她也已经这么爱他了。
她哭着说:“桐琛,求求你,我求求你,你醒来好不好?我真的怕了,你睡得时间越久,我就开始越怕,我最近时常做一个梦,梦里分不清什么时候是现实,什么时候是梦境,有时候觉得前世就是真实,现在的一切只是我做的一场梦,梦中我重活了一次,你明白那种恐惧吗?在梦中的人生中我终于知道你的好,我们像现在这么相爱,但是真实是你其实早就死掉了,你明白那种恐惧吗?那种恐惧比现在你躺在这里更加让我难过!!!”
怎么会不难过呢?前世的时候,霍桐琛到死都没有得到林凰笙的青睐,他孤独地长大,满腔偏执地爱着林凰笙,为她而死,可是直到他死也没有得到她的爱!!!而时至今日,林凰笙心中的悔和心中的痛在每每回忆那个时候的时候,痛的无法自抑。
林凰笙伸手捂住眼睛,眼泪浸出指缝,滴落到霍桐琛的胸膛,那滚烫的眼泪落到他的胸口,洇湿他的病号服,贴近他的胸膛,让他在昏迷中不断地挣扎,他陷入了漫长而无望的挣扎,梦中到处都是苍茫的大地,荒凉的旷野,他拼命奔跑,他拼命挣脱,他想走出去,他听见有人在哭,是谁在哭?他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不知道那个人的样子,可是她的哭声让他心痛的快要窒息,他想走到她身边,想帮她擦干眼泪,她似乎站在那片光晕中,只要朝着光奔跑过去就行了。
可是为什么他明明是在往前奔跑的,可是实际上他却是在后退!!!前方的一切都在他的倒退中慢慢化作齑粉飞散在空中,直到他退回到五岁的时候,他第一次将东东抱给霍启铭看的时候,他那时候还渴望爸爸会喜欢东东,然后也喜欢他,渴望爸爸回到家中,渴望爸爸回到妈妈身边,回到他的身边,他们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这样妈妈就会笑出来,就不会每天那样安静地看着窗边的百合花发呆了,如果妈妈笑了,会不会妈妈也会来抱一抱他?会不会像别的妈妈那样因为他考试得了第一名而夸赞他,然后奖励他一桌只有他爱吃的饭菜?
可是并没有,一切都和他想的不一样,爸爸没有回来,爸爸甚至杀死了东东,妈妈也从来没有笑过,他依然每天孤独地上学,孤独地回家,孤独地看着妈妈坐在窗前发呆。
霍桐琛被困在这黑暗无望的梦中无法挣脱,可是每一天他都能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有时候是调皮的,有时候是伤心的,有时候又是生气的,她有时候笑,又有时候哭,可是他就是看不清她的脸,他觉得她应该是他最重要的人,是一生都想守护的人,可是却为什么看不清她的脸呢?雾色那么浓重,出口那么远,他跑不过去,他看不见她。
小霍桐琛蹲在原地,他无助地蹲在那里,忽然一个阴影笼罩着他。小霍桐琛抬起头,却看着带着金丝边眼镜的霍启铭,他端着儒雅斯文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恶寒不止,他说:“我的孩子,你和爸爸一样生在这深渊中,为什么还渴望门口那一点光呢?如果你跑过去,就会把她也拉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