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衡用那种绝望至极的语气望着杨慕宁问道，“阿慕，你还要不要我？”

杨慕宁依旧背对着宋清衡，蜷缩着自己，她像是将自己埋在沙堆里的鸵鸟，她觉得害怕极了。因为她觉得自己脏透了，没一滴血都是脏的，可是宋清衡还是那样干净，她不敢看他的眼睛，怕看到他焦灼的目光，更怕自己就忍不住放任自己走到他的身边去，那时候他该怎么办？她又该怎么办？

宋清衡是清白的，是干净的，是有着好的世家的身世，他应该配上更好的人，而不是她这样的从监狱里走出来的肮脏的女人。杨慕宁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自卑到骨子里，在监狱被别人欺负的时候，她没有觉得，因为她那时候没有任何期待，也没有任何情绪，可是现在，她开始期待了，她将心放在了宋清衡那里，她害怕宋清衡看不起她，更害怕因为她，宋清衡被别人看不起。

杨慕宁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指甲，克制自己的颤抖，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她说：“清衡，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阿慕……”宋清衡皱眉想留下来。

“求你了。”杨慕宁将头更深地埋到被子里，她的语气甚至都有些焦急了，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宋清衡。

宋清衡看着她的模样，慢慢地站起身，看着她一步一步地往后退，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她，他说：“阿慕，我就在门口，有什么事情喊我就行了。”

杨慕宁听见他的声音又将头埋得更深一点，没有再说一个字。

等到病房的门关掉的声音响了很久，杨慕宁确认宋清衡已经出去很久了，她才从床上坐起来，哪怕起来的时候头会一阵眩晕，哪怕下床的时候，她几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但是她还是坚持跌跌撞撞地走到洗手间，她就那样跌坐在花洒下，实在没有力气站起来了，但是即便这样坐着，她也还是要去拧开花洒的开关，开始的凉水浇到她身上的时候，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但是脸上却露出一个惨白的笑容，水真是个好东西啊，可以洗掉很多很肮脏的印记，慢慢地水温上来了，整个洗手间都是白茫茫的雾气，杨慕宁最后连坐都坐不住了，只能仰靠在墙边，依旧任由花洒的水浇在她身上，她觉得痛快极了，是不是这样她就可以干净一点了呀？可是干净一点又有什么用呢？这一点能让她走到宋清衡身边吗？不能，一点也不能，他那样清白的家世，怎么会容忍她如此肮脏的过往，如此肮脏的身体。

杨慕宁慢慢地蜷缩起自己的双腿，用湿漉漉的胳膊抱紧了自己，她就着花洒下的水掩盖着自己的哭声，她说：“清衡，我怎么敢不要你？是我要不起你了啊，你明不明白？”

要不起了，杨慕宁再也要不起宋清衡了。

病房外传来宋清衡和赵智雅的对话。

“儿子，你站在外面干什么？万一阿慕醒来了怎么办？你应该在床边守着。”赵智雅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保温盒里的汤递到他手上。

宋清衡听见赵智雅这么说，立即低下头，然后轻声地是落地说道：“她已经醒来了。”

“什么？”刚准备往病房走的赵智雅听见宋清衡这么说，一下子惊着了，随即喜上眉梢，“傻孩子，阿慕已经醒来了，你还站在门口做什么？她现在身边还不能缺人。”说着就要拉着宋清衡进去。

但是却没有拉动。

赵智雅看了一眼纹丝不动的胳膊，又抬起头看着宋清衡，“清衡，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妈，阿慕她不想见我。”宋清衡说的有些委屈，眼睛红红的，低着头，声音也有些闷闷的。

赵智雅扑哧一笑，“我这老实的笨儿子，女生撵你出去的时候，其实心里在说一万个别走，这个时候你只要牢牢地抱住她就行了，就赖着不走，她还能怎么办？你这个笨蛋，还真的乖乖地跑出来，把她一个病人放在病房，你也放心？真是心大。”

宋清衡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智雅，刚想说，阿慕不是这样的人，却突然听见病房里传来砰的一声响动。宋清衡和赵智雅两人对望了一眼，慌忙跑进去。

宋清衡先冲进去，最先听见洗手间的水声，慌忙冲进去，就看见花洒的水开着，杨慕宁已经晕倒在地上，因为砸到了旁边摆放的洗漱用品，才发出砰的声音。宋清衡慌忙跑过去，将杨慕宁抱起来，然后放到床上，立即按了呼叫铃，然后凭借医生的本能查看了她的瞳孔，摸了一下她的脉搏，这才放下心来。杨慕宁的主治医生很快就来了，检查了一遍，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因为身体虚弱，在热水房中蒸汽让大脑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