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准备摆驾，外面宫人得令后急忙去准备软座轿撵及所需之物。

外面忙成一团，屋内却十分安静，傅慎站在门口，目光一直眺望着行宫宫墙外面，似乎连这里的一景一物都不愿意多瞧，刘公公也一直盯着脚下地砖，在陛下身边候着，不敢造次。

杨月凝目光掠过门口的两个“石雕”，走到桌子边举杯解渴。

待放下杯子的时候，手心中已经多出几滴清水。

她悄然运转内力，走路时脚步寂静无声，不着边际来到床头药箱旁边，倒出瓷瓶中的白色粉末，和着手心中的水揉成一个白色小球。

这个小药球外面有些软黏，里面包裹的药粉却没有浸湿。

此刻外面的宫人已经将各种用品准备好，刘公公甩动手中拂尘，高呼一声，“陛下起驾——”

傅慎龙靴踏出门坎。

同时白色药球从杨月凝指尖弹出，正好打在傅慎身后的桌腿上。

刹那间粉末四溅，在傅慎身后的空气中四下飞散，渐渐消失的无影无形。

傅慎脚步顿住片刻，身子猛然一沉，倚靠在刘公公身上，单手扶在胸口位置上，龙颜上浮现出一丝细不可察的痛苦之色。

“陛下！”刘公公反手扶住他，语气有些惊慌失措，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看向身后的杨月凝，还是宫道上排排跪着的太医。

杨月凝眼疾手快，立刻扶住他另一只胳膊，在刘公公叫人之前已经率先做出反应，冷声吩咐道：“立刻打开所有的门窗通风，另外将无关心要之人全部遣散出去。”

龙体欠安乃是大事，刘公公不敢有片刻犹豫，急忙差人按着杨月凝的吩咐去做，自己则是寸步不离守在陛下的身边。

杨月凝装模作样为陛下诊脉。

片刻过后，望着刘公公沉声问道：“陛下多年来是否一直有胸闷心悸的症状，只不过出现的并不频繁。”

刘公公不敢多言，俯下身子算作承认。

“想必宫中太医也没有办法根治，所以每次陛下身体抱恙的时候就用汤药稍作缓解，病情一直拖到现在。”

这一次不等刘公公说话，傅慎已经开口，“依杨姑娘所见，此顽疾可有办法根治？”

杨月凝神色略微一顿，表面上明显露出迟疑的模样，确定周围人都将自己神色收入眼底后，又坚定摇了摇头，勾足陛下的疑心。

看出她欲言又止，傅慎挥手，“杨姑娘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

“外女的确想到一个办法，但并非是不愿意说，而是这种根治陛下顽疾的办法已经失传，所以觉得没有再说的必要，陛下若是想听，外女自然会毫无保留悉数告知陛下。”

她温声开口，“医谷毒王最为宠爱的小徒弟曾记录两本手札，外女间接师承毒王，因此有幸获得其中一卷，上面记载了部分有关陛下病情的内容，可惜下卷早已经失传，不然或许有办法治疗陛下的顽疾。”

“手札？下卷？”

这句话似乎勾起傅慎的回忆，再看杨月凝时，眼前少女似乎与记忆中温婉绝颜的女人重叠在一起，就连方才为自己诊脉时候眉心微蹙的神色，都与记忆中的人一模一样。

当时诗羽怎么说来着……

生怕自己无力挽救一个病人的性命，所以问诊时神色才会异常严肃，这是医者仁心的表现……

他的耳畔似乎还能听到江诗羽温柔的声音回荡着。

傅慎双眸中的深邃逐渐褪去，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个细微的变化，眼底在不知不觉间只剩下柔和，连带着再看杨月凝时，都莫名生出几分好感。

能和诗羽一样秉承着医者仁心的姑娘，定然不会是恶人。

打定主意，他对着身后的刘公公挥手，“去把她要的东西拿过来吧。”

刘公公面上诧异转瞬即逝，随后捧着拂尘倒退两步，毕恭毕敬退出傅承寒的行宫。

傅慎细细打量着杨月凝的眉眼，“方才听你提起间接师承医谷毒王，不知此话怎讲？”

“医谷毒王的徒弟之一，乃是外女母家的义亲姨母，外女自幼失去娘亲，与姨母关系甚好，故此得姨母照顾，袭承师公遗钵。”杨月凝语气淡然。

“你的姨母可曾提过，同门中一位名叫江诗羽的师姐妹？”

“提过。”

提及江诗羽，傅慎面色神情并没有变化。

杨月凝面色也依然如旧。

两个人仿佛真的只是在无意间闲话家常而已，而后不着边际错开话题。

刘公公很快回来，手中还捧着一个用料做工均在上乘的红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