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山间还是地面,眼前所及之处皆是茫茫白色,莫说人烟,就连飞禽走兽都没有,显得一望无际的白雪愈发有寒气逼人的感觉。
从月上梢头到天光大亮,鹅毛般的大雪一直透过厚重云层飘着,杨月凝片刻未曾停过,也不觉得身子疲软,踉踉跄跄在厚重雪迹上留下一连串完整的脚印。
突然,沉沉积雪下掩埋的一道乍眼黄色闯进她的视线中,在大片银白色的映衬下显得十分惹眼。
“小叔叔……”
她下意识呢喃一声,跌跌撞撞朝着明黄色流苏奔去,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把流苏上拴着的玉佩一道拽出来。
看着熟悉的双鲤腰坠如今在手心中静静躺着,她呼吸猛然凝滞,双手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小叔叔的腰坠子。”
傅承颜就掩埋在这片皑皑白雪之下。
她扬起冻得僵硬的唇角,凄凄苦笑一声,心尖阵阵抽痛,连带着冷空气钻进肺腔也让她觉得生疼。
收紧手中的腰坠子,她不断暗示着自己。
这是希望才对,双鲤腰坠在这里,就说明傅承颜也在这里,平平安安的活着,等着她过来寻他。
杨月凝吸了吸鼻子,将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统统憋回眼眶,指尖颤抖着缓缓靠近雪块,然后狠抓一大把,沁人的凉意传进四肢百骸,化作清水从她指缝中滴落。
“小叔叔,你还活着对不对。”又一把白雪被她扬在身后。
一声呢喃伴随着一个动作,到最后她颤抖的声音中已经透出哭腔,“傅承颜,你回答我啊!你明明就在这里,为什么就是不愿回答我一声!”
“落月已经回来了,你不用再去边关了,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望月轩里已经备好你最喜欢的茶叶,就等着我们一路回去了。”
她加快手上的动作,不过片刻时间,眼前已经被挖出足以容纳一个人的深坑,可她还是不愿意放弃。
冻的通红僵硬的小手上已经沁出血迹,将纯白色的血染出点点红梅,一次次伸进厚重的雪堆里,带出刺眼的红色雪团。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骗你,我没想着骗你,只是不想让你去冒险而已。”
“我从未骗过你,只欺骗你这一次,还被你识破了。”她苦笑。
“我怎么舍得让你去为我冒险,傅承颜,我根本舍不得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你为什么不懂!”
豆大的泪水顺着眼眶滚落,一颗借着一颗,她动作渐渐停住,跪在茫茫大雪间,双手无力垂落至身子两侧,任由着血迹一滴一滴从指缝中滑落。
“我重生一世,本以为世间皆剩凉薄,只想着手刃前世之仇,却不曾想在你身上栽了跟头。”
“傅承颜,无论你相信与否,今生我独独对你动过恻隐之心。”
“你说过我是你的小月亮,你说过,若我嫁不出去,你要负责养我一辈子的。”
“你不是也食言了,你不是也欺骗了我,我们扯平了!”
她小小的脑袋无力垂落,与这个动作同时落下的,还有山巅最顶端原本摇摇欲坠的积雪。
簌簌声音响起,卷着飞扬的雪花直直砸向她的头顶。
刹那间,杨月凝脑海中一片天旋地转,身子犹如轻飘飘的雪一般腾空而去,再度落下的时候,耳边隐隐响起一声熟悉的闷哼。
她一怔,心间瞬间涌上一股暖意,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记忆中熟悉的俊朗面容,狠狠掐了胳膊一把。
可惜如今她全身上下都被冻僵,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知觉。
做梦也好,大不了永远都睡着,两个人作伴,总比一个人长眠地下要幸运。
想到这里,她不再犹豫,径直扑进傅承颜的怀中,将刚刚哭出来的鼻涕眼泪都蹭在他身上,喃喃自语道:“能再见就好……”
傅承颜又重重闷哼一声,却不忍心将她推开,只无奈吐槽一句,“马上就真的永远再见了!”
她凝眸皱眉,抬眼对上傅承颜惨白如纸的面色,适才反应过来什么,忙不迭从他身上起身,手忙脚乱拂去脸上的泪水,怔怔开口道:“你还活着?”
“不然呢?”
傅承颜也吃力撑起身子,看着沾满血色的深坑,还有杨月凝指尖刺眼的猩红色,眼底映出一抹心疼,随即将她冰冷的小手攥紧,吐出一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杨月凝,你在这儿给小爷挖坟呢?”
杨月凝面色一沉,挥着拳头作势要打人,但看着他身上似乎有伤,终究没舍得同他一般计较,只低低吐槽一声,“好心当真驴肝肺。”
…
随着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