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妃娘娘立刻冷哼一声，望着殿内一角冷声质问道：“杨家养女温安雪现在何处。”

殿内没有人站出来。

娘娘微微眯起眼眸，“别怕，出来让本宫瞧瞧身段，好让宫里的嬷嬷给裁纸两身新衣裳，穿着这样的布料成何体统，不知道的还以为陛下昏庸，亏待了忠良之后。”

依旧无人回应。

但无数双眼睛已经齐刷刷落在温安雪身上。

这一次温安雪就是想装糊涂也装不出来了，只能硬着头皮起身上前，乖巧站在杨月凝身边，吓得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

从她第一眼见到杨月凝开始就在暗暗诧异，万没想到杨月凝居然真的会穿着这身衣裳参加宫宴。

这衣裳是祖母赶制的，为了既省些银两又能避人耳目，做的相当“用心”，虽然不细瞧根本看不出来，但肯定禁不起这样招摇过市。

她当时满心都挂记着沈宜年和姜云蔚的事情，不知不觉就把衣裳这种小事给忘了。

一是没想到多年深居简出的元妃娘娘居然到场了，二是没想到这件衣裳居然会被着重提及，如今再想躲着避着，已经为时已晚。

元妃娘娘目光不断在两个人身上游走，随即轻笑，“陛下瞧瞧这两位姑娘，还能分清哪一个是嫡女，哪一个是养女吗？”

沈弘闻声侧目，方才还含笑的眉眼不知不觉间冷下来，也跟着轻哼一声，“看来这位杨家养女如今已经找到亲生父母了，不妨今日回去后就搬离将军府吧，也算朕在年终岁尾促成一桩喜事，成全了温姑娘。”

温安雪脸色倏然惨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误会了，臣女如今依然没有寻到亲生父母，况且家中祖母还需要臣女照料，还请陛下三思。”

众人闻听此言，目光也开始在两位姑娘的身上游走。

原本倒还看不出来，细细比对一下，就不难看出为何会有陛下和元妃娘娘方才所言。

郡主这身衣裳虽然好看，但所用的料子实在难以启齿，就连各家府中丫鬟仆人新做的过冬衣裳，都比郡主身上的用料要好。

就郡主这身衣裳料子，做满床梁的纱帐都用不上五文钱，更何况只是做一件衣裳而已。

再看将军府中所谓的庶女，头顶上的钗饰步摇皆是上等的精工细作，就连衣裳料子都是京都中最贵的云霓缎，花样虽然简单，但更透着一股子低调的奢华，做工甚至比郡主身上的那件还要细致。

将军府怕是弄错了嫡庶之分啊。

更何况温安雪连个“庶”字都算不上。

也难怪陛下和娘娘如此雷霆震怒。

座位上的元妃娘娘突然莞尔一笑，不仅没有生气，而且还表现出一副打算一笑置之的样子。

随即摆了摆手失笑道：“罢了，如今本宫年纪大了，也不愿意管这些纷杂的事情，既然你们将军府另有安排，那本宫也不便插手，更何况今日年宴，实在不宜破坏气氛。”

温安雪忍不住长舒一口气，急忙福了福身子退回到座位上。

如今再看不远处的姜云蔚，莫名觉得顺眼不少。

虽然长着一张同那贱人相似的脸，但再像也不是那贱人，说不定日后也能成为她手中的一把利剑。

利用一张与杨月凝相似的脸除掉杨月凝，等同于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想想她心中就觉得一阵畅快。

殿上，歌舞声再起。

元妃娘娘始终与陛下保持着相敬如宾的距离，两个人时不时低低私语着，陛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甚至直接摆手，似乎在拒绝什么。

“绝对不行！”

“老东西，你若是不依着我，夜里我便直接翻墙而出，你当真以为这几尺宫墙能拦得住我？”

沈弘闻声缩了缩脖子，眼里一阵纠结。

虽然元妃娘娘不会武功，但年轻的时候毕竟是上山采药的一把好手，虽然不至于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但身手也十分敏捷，当年在民间还用过不少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没有功夫，不代表这宫墙能困得住她。

她之前一直不想走，那是心甘情愿的被囚禁着，说到底还是因为有些情分在。

如今……

可就不一定了……

沈弘脸上立刻映出一抹谄媚笑容，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国之君，只小心翼翼商量道：“元馨，朕觉得此事还能再商议商议。”

“你怕我一去不复返？”元妃娘娘挑了挑眉，戏谑看着他。

他也诚实点了点头。

实在舍不得放元妃娘娘出宫啊，

万一真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