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眼底闪过一丝明显的慌乱,但还是立刻应声道:“郡主这话是什么意思,白术不明白。”
“你很快就会明白的。”
杨月凝说着,白嫩指尖重新覆上银针,然后稍加施力轻轻捻动着。
锥心噬骨的疼痛感瞬间涌向四肢百骸。
白术疼的倒吸一口冷气,额头上已经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水,但依旧咬牙坚持着,坚定回应道:“郡主想赶白术离开大可以直说,何必胡诌一个什么温安雪出来。”
“没想到你还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可惜当初跟错了主子,不然也是一块值得细细打磨的可塑之财,如今你已经养废了,成了不争气的东西,还被一时三刻的假象眯了眼睛,真是可惜。”
她说着挑了挑眉,毫不掩饰自己眼底的嗤笑和不屑,“温安雪自作聪明这么多年,所做的蠢事数不胜数,唯一一件正确的事,便是收复了你,若是换了别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怀疑到你身上。”
若白术没有被眼前的利益蒙蔽,在蘅芜苑做出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勾当,也不会引起她的注意。
起初她认为白术就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只不过性格低劣了些而已,赶出蘅芜苑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但就在片刻之前。
她细细打量诸位姑娘身上的衣着时。
赫然发现白术袖袋中露出一截锦帕的边角,上面绣着手工非常细致的嫩绿翠竹。
那翠竹她见过。
无论是花样、款式、还是刺绣针脚,都深深刻在她的脑海中,一刻也不曾忘记过。
前世温安雪入宫为妃后,为了在她面前宣誓主权,大秀恩爱,特地在沈宜年每一件长袍的领口处都绣上这种独特新颖的翠竹。
若不是她重生一次,只怕堂而皇之把锦帕递到她眼底,她也想不到温安雪。
想到此处,她眼底涌出一抹恨意,手疾眼快从白术的袖子里拿出那条白色锦帕,拿在手中把玩着,声音幽幽道:“这是你和温安雪传递消息的信物,以翠竹为证。”
“郡主说笑了,世间会绣翠竹的人不计其数,这只是白术闲来无事时用来联系绣工的小玩意罢了,怎么能您口中的姑娘牵扯到一起。”
“小玩意?”
杨月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轻轻嗤笑一声,“若是换了旁人,可能会轻信了你的话,可惜……”
她话音一转,再开口的时候异常咄咄坚定,“我曾亲眼见过温安雪绣这翠竹,也知道这是她为了取悦皇子在闺中专程研究出的新走针绣法……”
这一次,白术沉默了。
低垂着头再也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能紧咬着下唇选择不再开口。
杨月凝见她默认,脸上神色终于有所缓和,轻轻唤了两声,“平昭!平昭!”
“奴婢在呢,刚把挨打的姑娘安顿下来。”
她猛然一拍额头。
只顾着跟白术废话,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那位姑娘的伤势如何了?”
“都是些不打紧的皮外伤,如今上了药,已经送回家中休养了,想必不会有什么大碍。”
杨月凝闻声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
至此蘅芜苑的名声算是暂时保住了。
然后又指了指地上的白术吩咐道:“平昭,你把她给我捆了丢进马车里,等下我要带她去一个好地方。”
说完,她踏着沉重的步伐缓步往内堂走去。
里面陈设依然如旧,只是太久没有人打理,显得有些萧条,莫名给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径直走向林鸢所在的房间,叠指弹窗以后才缓缓推门而入。
屋内很暖和,但充斥着浓浓的药味,还伴随着少女时不时传来的压抑咳嗽声。
循着声音望去,林鸢正埋首于桌案前纪录着药妆手札,提前备好的新鲜药草三三两两放在一簇,旁边火炉上的锅子里还煮着研制到一半的药妆。
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脸色惨白如纸,眼眶已经深深凹陷下去,许久未曾见过,如今再看身影更加单薄纤瘦,也显得更加弱不禁风了。
“林鸢……”她迟疑着轻声开口,甚至不敢相信眼前人是之前那个活泼伶俐的少女。
林鸢闻声抬眸。
一直微微蹙紧的眉心终于舒展开,激动咳嗽两声以后立刻迎上前,“这里乌烟瘴气的,到处都是难闻的药味,小姐怎么过来了。”
杨月凝看着她眉尖若蹙的虚弱模样,满眼都是心疼,急忙握住她的手关切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快让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