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辉熹微。
天只是蒙蒙亮。
母亲最后深深望了儿女一眼。
“不管怎样,都不要回来!快跑!”
“娘啊!你怎么不和我们一起跑!”少女压着颤音。
“傻闺女!”妇人最后摸了一下女儿的脸,就把女儿推走。
娘跑了,谁来拖着他们啊!
昏暗的草塘子。
少女拉着少年,闷头往草塘子里钻。
身后不远就是狗呼哧呼哧喘气的声音。
“刚才就看到有人往这里跑了。”
“把狗放开,让狗去追他们。”
人钻过草塘子传来‘嘁嘁喳喳’的细微声音。
追着他们的狗离他们越来越近。
少女跑不动了,把少年往水里一推。
“姐!”少年惊叫。
刺骨的水,冰着他的身心。
往日他最喜欢戏耍的草塘子的河,如今是一点都不亲切。
“别喊!狗子,你往前游,姐和你分头跑,你一定要往前游!听到没有!”
少女把少年的头按到水里。
狗子水性特别好,在水里能潜很长的时间。
少女并不担心。
她看了身后,闷头往完全相反的地方跑去。
少年忍着惊惧的感觉。
听姐的话,往草塘子深处游去。
远处突然传来少女的惊叫。
“别过来!别过来!”
“噗通——”
是什么掉进了河里。
少年露出了头。
四处都是茂密纤长的草,他的踪影被掩藏的很好。
少年不放心,往声音传来的地方悄悄的游去。
嘈杂的声音传来,混着狗叫。
不知道发生什么。
少年只听到‘嘭’的一声闷响。
“晦气!”有男人在骂的声音。
少年压抑着害怕,继续往那里游。
他在水里睁着眼睛,透过清澈的水往上看。
狗冲着他叫。
领狗过来的人,转过头来,只能看到无穷无尽的草塘。
那人一手拉着少女脚踝。
少女浑身湿漉漉的躺在草塘的泥泞地上。
被人拖拉着。
双目紧闭。
额头流着淋漓的血。
她的双手无力的在土上滑过。
被人一点点拉出了草塘。
少年拼命的捂着嘴。
咕噜噜的气泡冒出。
他再忍不住了。
昨天的少女还是那么的鲜活,她会娇斥少年大冷天不要玩水。
她会答应少年,给他做酸菜鱼吃。
她昨天笑的那么开心,夕阳的余晖的镀在她的脸上,她看起来那么的美好。
可现在。
毫无知觉的被人拖向深处。
新国14年。
一个名叫狗子的少年。
没有了亲人,没有了家。
新国17年夏末。
旧沪城。
“车夫,过来。”路边穿着文人袍子的男人,梳着三七分的油头,带着圆框眼镜招手。
沉默的年轻人,拉着黄包车跑过来,压低了车把。
男人上了车:“我要去新城日报。”
“好嘞,您坐稳喽!”
黄包车稳稳的向前拉去。
少年拉的车稳,脚程也快,没一会功夫,就把人拉到了地方。
领了客人给的铜元。
年轻人又拉了几个客人,就去了药房,买了些中药。
拉着车,往家里跑去。
破旧的巷子里。
地上湿漉漉。
巷子里随处可见,肆意搭着的竹竿。
洗到发白的褂子迎风飘着。
少年拉着车,左拐右拐,进了深处的小院。
把大门仔细关好。
把黄包车停放好。
少年先去了小炉子,煎上药。
又麻利的去了厨房,烧火做饭。
漆黑的小屋里,传来苍老的咳嗽声。
“咳,新生啊!给我煮点菜叶子吃就行了,我吃不得粳米。”
少年没听,默默淘洗了便宜买来的陈米,煮上。
又小心的从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