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沫沫此时落在巨大的网罗一样的黑暗中。

她抓着裴之年的大手，一秒钟也不敢松开。

纪阑喜拎着从外面餐厅打包的饭菜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幕。

谭沫沫戴着白色眼罩躺在病床上，裴之年坐在床边，俯身凝望着她。

哪怕她看不见他，他还是对着她的脸，露出温柔的微笑。

谭沫沫说：“我明天醒来会看见吗？”

裴之年说：“那我们先睡觉好吗？或许明天就看见了。”

谭沫沫又说：“我如果一直看不见了，该怎么办？”

裴之年说：“那我就一直照顾你，伺候你。”

谭沫沫没说话。

吸了吸鼻子。

她撇起小嘴巴：“我什么都没有了。我都不知道我从哪里来的！我没有妈妈，也没有爸爸了！”

裴之年低下头，用自己的鼻尖抵住她的小鼻尖：“你有我。睡吧。”

谭沫沫抓着他的手，不说话了。嘴巴撇了两下，呼吸慢慢变得均匀悠长。

直到她睡着了一会儿，裴之年才起身。

＊

来到病房套间的客厅里，纪阑喜没有多问，把饭菜打开：“都忙到这时候了，你什么都没吃，吃点儿东西。”

“谢谢表姐，我不饿。”

“你不饿，表姐饿了。”

纪阑喜才不管他，把饭盒打开，拆开一双筷子，先给了他。

然后自己才拆开一双，就着喷香的饭菜，吃了起来。

裴之年端起米饭，想到谭沫沫晚上也没有吃什么，他也吃不下。

但是知道自己不能垮，于是大口吃了起来。

刚吃几口，兜里手机响了。

掏出来一看，是梁敬宇。

裴之年看到还有几个未接来电。

他接听：“梁叔叔。”

“之年，我刚下飞机，宴会还在进行吗？沫沫在哪里？”梁敬宇急切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裴之年脑子里立马出现了一种可能！

该不会沫沫可能是……

裴之年把医院地址告诉了梁敬宇，梁敬宇听说谭沫沫来了医院，更着急了。立马就和邓助理打车赶来名山医院。

只不过梁敬宇还没到，陆秉竹就先过来了。

他带着陆澄澄和杜明月一起过来的！

两个姑娘实在是担心谭沫沫，所以知道陆秉竹要来医院，就立马跟来了。

来了之后，才知道谭沫沫已经睡着了。

裴之年没隐瞒他们，告诉他们谭沫沫由于受到刺激，暂时性失明。

医生说也许明天就能好起来。

众人不吭声，言下之意就是明天也不一定能好起来。

陆澄澄和杜明月当即就红了眼眶。

裴之年一阵操劳，已经没有多余精心再安慰她们。

纪阑喜把两个小姑娘拉出来，留下裴之年一个人陪着谭沫沫。

她们俩在这里哭，只会让裴之年更加头疼。

陆秉竹走过来，拍了拍裴之年的肩膀，俩人对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陆秉竹离开病房，对三个女孩说：“走吧，这里有之年陪着沫沫，我送你们先回去。明天再过来。”

纪阑喜本来打算自己打车回公寓，但是陆秉竹怎么会同意？

他来医院，本来也是为了看看她还在不在。

*

陆秉竹他们走后没多久，梁敬宇拄着一根拐杖就出现在了病房外面。

刚要敲门，裴之年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之年，沫沫怎么样？哪里不舒服？”梁敬宇风尘仆仆地从京都赶过来，腿本来就没有痊愈，这一顿操劳，右腿患处隐隐作痛。

但是他顾不上这些。

裴之年嗓音已经有些哑了，但是仍然耐心解释的同时安慰他：“梁叔叔，沫沫暂时性失明。已经服药休息了，医生说没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