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怀里空了，他才勉强睁开眼睛。

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坐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

裴之年也坐起来，拧开床头的台灯。

“沫沫。”

他从背后靠近她，刚要抱她，忽然听到谭沫沫说：“裴先生，咱们离婚吧。”

裴之年：“……”

伸出的手臂僵在半空中，还没有触摸到她。

谭沫沫发抖的声音又从昏黄的灯光中传来：“你和奶奶都对我特别好，我不能因为我自己的贪心，就赖着你。我不想给裴家丢脸，给你丢脸。那样是我的罪过。我来苏城的初衷是为了找你帮忙治眼睛，不是为了嫁给你。我……我现在眼睛又看不见了，我想回夏风村了。夏风村是我熟悉的地方，我在那里生活惯了。等你找到石柳君，我再来找你。好不好？”

裴之年沉默。

原本困乏的脑袋此刻无比清醒。

他看到谭沫沫低下头，抬起手去抹眼泪。

裴之年靠近她，将她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谭沫沫没有反抗，心痛地一塌糊涂。

裴之年一手抱着她，一手轻轻抚摸她的脸蛋，许久才说：“那我跟你一起回夏风村。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谭沫沫哭出了声音。

转头抱住了裴之年的脖子。

“你跟我回去干嘛？去搬砖还是去种地啊？苏城才是你的天下啊！”

裴之年抱住小姑娘，一下一下拍抚着她：“你才是我的天下。”

谭沫沫抱了他一会儿，忽然发现自己的思维被他拐跑了。

她松开他，眼泪把眼罩都打湿了。

吸了吸鼻子，她又说：“不是，我是想说我跟你离婚。你不要跟我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瞎子在一起，你随便去找一个谁家的千金小姐就好！”

裴之年帮她拨弄了一下耳边的头发：“奶奶的生日宴会我忙了一天，晚上又带你来医院，我刚睡了一个小时，现在好困。你让老公先睡觉好吗？”

谭沫沫：“？？？”

裴之年扶着她，让她躺下，他自己也躺下来，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她的脸蛋：“离也可以。我们先休息，明天再说。”

“不要明天说，要现在说好。”

“好，好，那还是明天再说。我现在脑子不清楚，快困死了。等你眼睛好了，我把苏城所有的千金小姐都给你找来，你帮我挑一个。你想让我娶谁，我就娶谁，你选个你喜欢的，好不好？”

谭沫沫：“？？？”

选什么？选妾吗？

“我不要帮你选！你自己和奶奶选！”

“噢，所以你还是舍不得我，是不是？不希望我娶别的女人？”

“不是！！！你愿意娶谁就娶谁！”

“好好好，那我不娶了。”

“娶！”

“娶什么？”

“娶老婆啊！！”

“我不是有老婆吗？现在就在我眼前呢！”

“不是！！”

“好，不是，那老公困死了，先睡觉吧。沫沫乖。”

“不乖不乖不乖！你先答应我！”

“嗯，答应你。答应你到时候让你帮我选老婆。可是你都把我变成二手男人了，没人要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选到好的。”

“不是！”

“不是什么？那要不这样，咱俩离婚之后，我先帮你选一个老公。等你有人照顾了，你再帮我选老婆，好不好？”

“我不要选老公！！我不要！”

“嗯，因为其他男人都没有我好，是不是？所以有一个这么好的老公，你为什么要抛弃我？”

“我没有想要抛弃你！”

“那我们就不离婚。”

“离！我要跟你离婚！”

“好，离。你说离就离。”

“嗯。”

“好了，睡吧。老公好困。”

说着，把小姑娘又抱紧了一点儿，然后吻上了她的脸蛋。

谭沫沫使劲儿躲：“都要离了，还亲什么亲？？”

裴之年墨色的眸子在黑暗中幽深难测，他说：“还没离呢，可以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