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追风倒下的那一刻,墨星原也从马背上滚了下去,追风嘴里叼着的长枪脱落了下来,枪头上扎着的是赫尔冒的头颅。
墨安禾捂着嘴停下了脚步,追风的肚子上插着一支箭,箭杆没入了大半,还在往下淌着血,长长的血滴伴随着马蹄印洒了一步,在雪里分外扎眼,倒在地上的它嘴里不停地往外吐着血沫。
墨星原在马背上的身体已呈僵硬状态,即使翻落在地,双臂和双腿还是呈现抱着马的姿势,这才让他一路没被马颠落下来,轻甲被砍裂了好几处,每一处的血痕都几乎见骨,胸口处还插着被砍断的半截箭,身上的血把轻甲染成了暗红色,墨安禾浑身颤抖起来,小心翼翼地往前挪着步,浑身像被抽完了力气,低声叫道:“哥哥-”
“哥哥,你怎么才回来?”
“哥哥,你再不起来妹妹就生气了。”
“哥哥,你不是最疼爱妹妹吗?你不说话是不是还在生妹妹的气?”
墨安禾语无伦次的说着什么,重重地跪倒在地,双脚并用爬到他身边,把身上氅衣披在他的斗篷上,把他裹住,轻声哄着:“哥哥,你困了对不对?那我给哥哥哼小时候你哄我的歌儿。”
“花儿一朵朵,开满半坡坡,蓁蓁不要摘,等到秋天吃果果。树上有鸟窝,里面满满哟,蓁蓁不能抓,它们会没家~”
追风鼻子里轻哼,使劲抬起来了尾巴,在她脸上轻扫了一下,便坠了下去,再也没有了动静。
墨安禾一手搂着墨星原,一手抚摸着追风的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追风,你是世上最棒的马儿,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好兄弟。”
一行清泪从追风的眼角滑落下来,它慢慢阖上了眼睛,再也未睁开。
“追风--”墨安禾悲痛欲绝喊着它。
墨安禾手指颤抖,把墨星原脸上的假面卸了下来,她这才发现墨星原的眉骨上有一道长疤,从额头一直延伸到外眼角,离眼睛仅半指之遥。
墨星原从小就长得很英气,跟兴都的白面公子哥不同,身上没有一丝纨绔气味,一双手不仅善书善描,更能提枪御乱。而此刻脸上呈现灰白,早已没有任何血色,墨安禾摸着他冰寒刺骨的脸,边哭边说:“哥哥,地上冷,妹妹送你回营帐睡好不好?”
可她试了几次都拉不动他,后背和手臂的伤口跟着崩开,往外洇着血。
毋宁带人赶过去的时候,就看到墨安禾不停的拽着他:“哥哥,地上太冷了,你起来好不好?”
“墨小姐。”毋宁见她浑身浸满了血,怕吓着她,放低了声音。
“你们--帮帮--我,求--你们--帮帮我把哥哥--送营帐--休息。”墨安禾眼睛红肿,哭的将要断气,朝毋宁跪下,不停地向他磕着头。
毋宁被她动作吓倒,忙把她扶起来说道:“我这就扶,我这就扶。”
其他士兵想帮忙,被毋宁制止,他亲自把墨星原背在背上,心中也是哀痛不已,墨安禾拿着举着赫尔冒头颅的长枪,拽着毋宁甲胄指着马说道:“还有追风,还有追风。”
“墨小姐放心,追风我定会让人好好安葬的。”说完毋宁便吩咐人回城去拉一架车回来。
墨安禾一手拿枪,一手抓着兄长的手,毋宁背着墨星原从西门一路走到了营帐,从日暮西斜走到家家烛火亮起。
他把墨星原放到营帐床上,墨安禾跑里跑外风风火火做着一切,用热手帕给他暖着手和脸,替他把布衾盖了一层又一层。
郎中来了一看墨星原的脸色便已明了,对墨安禾说了一句节哀,墨安禾脸色骤变,指责道:“节什么哀?哥哥只是睡着了,出去,给我出去。”
墨安禾把他推倒在地,看着围了一圈的人,食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说道:“都不要大声说话哦,哥哥睡着了。”
站在营帐里的人满脸哀容,亭长抓着进入半疯癫的墨安禾手腕说道:“丫头乖,丫头乖,小将军睡着了,丫头要赶紧把伤口包扎好,不然小将军醒了,看到丫头这样,一定会心疼的。”
“对,对。”墨安禾眼里有了亮光,“我这样,哥哥醒了会吓着哥哥的,我要去换一套衣衫才行。”
亭长见有戏,忙让在营帐外翘首以盼的张大娘走了进来,对她耳语了一番。
“囡囡乖,跟大娘走哈。”张大娘红着眼眶,拉着她的手向旁边营帐走去。
“好的,娘~”墨安禾甜甜的叫了一声,挽着她的胳膊说道:“娘,哥哥真是太调皮了,训练又把自己弄伤了,您醒了可得好好说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