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长安并不知道陈岳早就想到了这么远,直到被他拉着走了出来后,还有些愣怔出神。
陈岳将她一把抱上自己的大黑马,纵马疾驰出去,瞧着一众属下都被自己远远甩到身后了,这才轻轻用下巴摩了摩易长安的发顶:“在想什么呢?一直这么出神。”
易长安其实上马后就回神了,听到他问起,忍不住喟叹一声:“以前只听说过古……木匠师傅手艺好的,整套家具可以不用一个钉子,只用榫卯关节就能做得严丝合缝。
我一直想着光凭着那几样锯子、刨子、凿子,能做出什么花儿来?没想到今天还真是开眼了,刚才那只银箱,我压根儿就没看出居然有个榫卯关节!”
“天下间精巧的技艺,无奇不有,你以前……也没走过什么地方,一时没见识到这些也是正常的。”陈岳笑了笑,倒提起了一个心思,“等这件案子办完,我得空就带你四处走走?”
易长安是燕恒提调过来办案的,要是办完案子又回去了,两人又要分离两处了;陈岳这会儿先打了埋伏,想着等手头的事办完后把易长安多留一留,怎么也要让易长安的心思多往自己这边倾一倾才好。
易长安却是听着陈岳说到案子办完的事,一时又想起了这件案子来。
整件案子,确实如太子燕恒所说,从户部出银开始,就一环扣着一环地设计,显见得布局者思维极为周密。
一千人的押银队伍不算少,如果在陆地上宿营的话,是围着银车整编营地的;其中被买通的人很难有什么动作,因为整个营地都是在巡夜兵士的眼皮子底下。
但是上了船就不同了。易长安已经了解过情况,燕恒这次征用的是用于内陆河流行驶的平底船,满载可装万斤;也就是说,加上载人,满打满算,两艘船就能把二十万两饷银装完。
不过为求稳妥和安全,燕恒这一次用了四艘船只,一艘自用,另外三艘分装了那二十万两饷银及各两百名押送银两的兵士。
船上毕竟要看守的范围小,两百名兵士排了班,每班五十人,分四班,各看守三个时辰。
银箱就放在货船舱底,要真是五十人眼睛不眨地守着,怕是一只苍蝇飞进去就能被拍死,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五十人中大部分只是守住了甲板,另外派几人不时下货舱巡视一番,到底只是这么一艘船,空间有限,所以对于货舱里的情况兵士们并不太上心,倒是把更多的精力用在防备外围可能出现的危险上了。
这么一来,只要下货舱巡查的兵士被买通,或者没有巡查到位,水手或是藏在里面的兵士是完全可以偷梁换柱的,关键是换出的那些饷银,他们是怎么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底下运走的呢?东宫的这些侍卫可不是吃干饭的,而且侍卫统领董渭明显是个高手!
不过太子燕恒说的,有兵士隐约听到了水响……
如果小船过来接了饷银,吃重之下定然费力,那么划水声必然更响一些,那名兵士就不会只是隐约听到水响了;既要把饷银调包,又要避开甲板上兵士的守卫……
易长安心里隐约有了些想法,一时却没有成形,正在出神,陈岳见她久不说话,突地低头在她耳垂上轻轻一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