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仗赢得很漂亮,主将死了之后剩下的人失了主心骨,不过是树倒猢狲散,她高高兴兴的受了封赏。
那是她最开心的时刻。
只可惜,这辈子不知道还能不能这么开心了。
……
太医回宫之后,先是向陛下禀告了此事,说祝良宵从昨天晚上开始就高烧不退,一直也找不到医法,还请陛下请示。
崇文帝闭了闭眼,只觉得疲惫——自己这个皇后,他平常是觉得还有几分满意的,她很安静,也几乎没有做出过越矩的事情,她或许不是个完美的皇后,却是个挑不出错误的皇后。
“让太医院去祝家会诊,务必将人治好。”崇文帝道,祝永年是他麾下不可或缺的一员大将,这个时候如果他的女儿死了,还是因为皇后而死,很难说祝永年心中会不会有怨。
太医自然不敢多话,领命就去了。
年迈的皇帝去后宫找皇后,却在半路遇上了柔贵妃,这是他最宠爱的妃子,她美丽善良,最重要的是她柔弱不能自理。
“柔儿。”他轻声唤道。
柔贵妃一见他就迫不及待撒起娇来,又问他做什么去,皇帝也没瞒着,一五一十都说了,柔贵妃自然不会议论皇后,只是叹那祝家姑娘可怜。
皇帝便问:“怎么?瞧着你倒像是知道内情。”
柔贵妃说:“昨天事发突然,臣妾和嘉贵妃姐姐还有德妃姐姐一同在御花园赏花,听说椒房殿出了事便一同去看,一进门便听见祝姑娘哭的肝肠寸断,着实可怜,祈求娘娘不要断了她与卫大人的缘分呢。”
崇文帝只觉得好笑:“当真如此痴情?”
柔贵妃拿起帕子拭泪,“可不是么,这祝姑娘年纪小,又是初来京城,恐怕是见了那卫砺便下定决心此生托付给他了,臣妾当年第一次御花园中与您想见的时候,也是这般想的呢。”
皇帝虽然知道后宫里的女人都这么说,但美人在怀,还是受用不少,这时只听柔贵妃又叹道:“倒不是臣妾要说娘娘的不是,只是这年轻人总有年轻人自己的姻缘,又何必非要乐安郡主与卫大人一对呢。”
乐安郡主爱慕卫砺一事倒也不是什么秘密,早年间崇文帝也不是没想过给他们二人赐婚,但一来是觉得卫砺毕竟是卫鸿的接班人,乐安郡主是已逝恭亲王的女儿,说到底也是个皇亲国戚,他是不想让锦衣卫中人和皇室有姻亲关系的。
说到底,锦衣卫再如何也只是一个忠诚的下属,若是在乱世,也可以是一条忠诚的狗,但也仅此而已了。
后来乐安一心扑在卫砺身上,他是听之任之的,他笃定卫家不敢——不是不想,是不敢,他们不会有这个胆子去冒险娶皇亲国戚,更何况这京城中自然也有别的闺秀。
崇文帝倒是没想到一直在拖他后腿的人居然是皇后,他知道皇后和乐安有些交好,甚至也知道皇后想乱点鸳鸯谱,但他对这个皇后倒是也有几分信心,觉得她不会做出特别离谱的事情来。
谁能想到,不是做不出,是没被他发现罢了。
崇文帝感到愤怒,但更多的是危机感,这种危机感说起来像是没有缘由的,他是一国之君,皇后对他来说,永远是站在他背后的人,但他一直都不喜欢这种掌控不了的感觉,这会让他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