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和厨娘、刘顺平说的都对上了,难民去京城,进城就要出十两银子。
因着他们现在的身份还是普普通通的富商,所以祝良宵也没多问,进了房间之后,房间倒是收拾的挺干净,只是也能看出这里有些冷清了,没过多久,便有个小二过来问他们要吃什么。
“这里有什么?”卫砺问道。
小二也是瘦瘦的,他说:“没有什么,肉类什么的都没了,现在只有米饭和青菜可以吃了,不是咱们店小,不肯拿东西给人,而是因为实在没有了,不仅我们这没有,整个沧州城,除了人恐怕也找不出几个活物了。”
已经这样了吗?祝良宵心里一紧。
小二很快上了几碗米饭和一碟青菜一碟炒黄瓜,祝良宵很快就尝出来这米是陈米,口感比较粗糙。
吃过饭后,他们也没耽误,就说要去街上逛逛,掌柜的也只在心里想果然是年轻夫妻不懂事,这也敢去,但看祝良宵生的美貌,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小娘子可得警醒着些,最近在街上乞讨抢劫的人越来越多了,小娘子这一身钗环还是除去了最好,别被人抢了去。”
祝良宵闻弦音知雅意,挑眉道:“以前有人被抢过?”
哪知客栈老板竟笑了一声,拍掌道:“那抢得好,上月季鸿才的小妾才街上走着就被抢了,听说是满身的钗环琳琅,我瞧着倒觉得抢得好!”
“为何?季鸿才是谁?难道是知府?”
老板摇了摇头,“知府都算不上,不过是个师爷,不过这个师爷在淮州府衙里权利特别大,他和知府两个人是一丘之貉,什么事都干过了,我们百姓饿的面黄肌瘦,就他们几个人,肥头大耳,每天不知道吃的有多好,季鸿才的小妾,抢了也是活该。”
祝良宵虽然不怕这些事,但说到底不想自己给自己找麻烦,遂卸了簪子,戴上兜帽出门,卫砺牵着她,祝良宵觉得跟放牛似的。
因为不想打草惊蛇,所以只有祝良宵和卫砺,还有白琰三个人出门,丫鬟护卫都没带——当然,影一影二永远藏在找不到的地方。
一路走在沧州城最大的主街道上,只见路上行人稀少,道路上也全是灰尘,看得出来这里很久没有人清扫了,道路两旁的门店大多数也都是关着的,稀稀拉拉能看见几个小摊,但是路边乞讨的人更多。
没走多久便走到了沧州府衙的大门口,这里也是有些破败,但相比起其他地方来显然还是好一些,有不少人围在府衙门口大喊着“开仓放粮!”
“开仓放粮!”
卫砺问一个路人,“为何要在府衙门口喊话?”
那路人说:“大旱三年,年年都听说朝廷有救济粮,但我们是一点也没见到,不仅如此,沧州府衙里的这几个官却是每天大鱼大肉,日子好不快活!我们都快饿死了,他们可曾管过我们?”
随着百姓的呼喊声越来越大,大门终于是开了,从里头走出来一个穿灰色马褂的人,留着山羊胡子,年纪大约三十多岁,身材倒是比较干瘦,但是这个人长得不太好看,像个小老头。
那人一出来,百姓们愤怒的呼声更大了——
“季鸿才你个狗日的!给老子死!把我老子娘的血汗钱都吐出来!”
“开仓放粮!季鸿才狗贼!”
“去死吧!”
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大,季鸿才勉强说了几句话,又淹没在人群的声浪里了,过了一会儿,季鸿才抬手,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加上几个衙役一直镇压着百姓,才算是勉强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