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宁愿舍弃了这张脸,也不能被抓起来。
这么想着,她又跌跌撞撞走了几步,在地上捡了一个被砸烂的瓷器,那瓷器她认识,是嫡母的娘家送来的,据说很贵,嫡母平时放在房里,碰都不让她们碰。
方芊芊笑意讽刺,伸手拿起瓷片就狠狠朝自己脸上划去!
——她甚至不敢叫出声来,生生咬碎了袖子。
由于疼痛,她整个人控制不住的痉挛,泪水落到脸上的伤口就更痛,她也不敢哭,只能抖着手撕破了衣裳的下摆,聊胜于无的捂在脸上,快速的一猫腰,钻狗洞出去了。
这个狗洞还是她小时候钻过的,没想到再次钻狗洞居然是因为这个。
怀揣着恨意,她很快消失在了夜色里。
……
深夜,诏狱。
卫砺懒懒地靠在黄花梨木椅子上,冷眼瞧着眼前已经被打的不成人形的方昊文。
方昊文,即方侍郎,他自从当了官之后,就自觉高人一等,不让人家叫他名字,小字也不让叫,只让别人唤他方侍郎。
方昊文受了一夜的刑,早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他苦苦哀求卫砺给他一个痛快,但卫砺偏不。
衙役用沾了盐水的鞭子狠狠往他身上抽,打的是皮开肉绽,他也只是求着卫砺,真正重要的事情是一点也不张口。
“看不出来,倒是个硬茬子。”卫砺讥讽道。
方昊文紧紧咬着牙,就是不说。
“本官再问你一遍,你之前伙同江湖骗子,诬陷本官的发妻,是受谁指使?”
方昊文沉默。
“不说?”卫砺挑了挑眉,拍了拍掌:“上水刑。”
所谓水刑,便是犯人被绑成脚比头高的姿势,脸部被湿纸盖住,然后把水倒在犯人脸上,瞧着挺简单,但实际上人根本呼吸不了,哪怕是用力憋着气,也会感觉有源源不断的水气涌入你的鼻腔。
方昊文显然知道水刑的厉害,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衙役们没多话,很快将他从架子上解下来,将他绑成了头低脚高的姿势,然后开始在他脸上铺打湿了的宣纸,一开始的时候只有一层,但是已经让人呼吸不过来了,方昊文努力喘着粗气,卫砺垂眸:“还是不说?”
“继续。”他淡淡道。
衙役开始一层又一层的放宣纸,屋子里安安静静,只能听见方昊文隐隐约约喘着粗气的声音。
终于,在盖到第五张宣纸的时候,方昊文手指痉挛起来,他最终还是抬起了手,嘶吼道:“我说……我说……”
衙役将他脸上的宣纸拿开,方昊文眼睛猩红,勉强道:“我说……我都说,只要你能保住我的那几个儿子的命,我什么都告诉你。”
“呵。”只听空气中一道清凉暗哑的男声,卫砺抬起一条腿踩在他腿上,淡淡道:“你凭什么觉得,你可以威胁本官?”
方昊文不说话了。
卫砺说:“我若是想用某些法子让你说,你不说也得说,不过是今日不想沾血罢了,你若是识相一点,就把该说的都说了。”
方昊文却忽然说:“我开口之前,我想先知道……为什么?我是污蔑了祝良宵,但就因为这个,就要置我于死地?”
卫砺摇摇头,目光中透出一点嘲讽:“就凭你还不足以让本官费多大功夫,你被抓了之后,你官场上那些同僚一个个生怕被你拉下水,争先恐后的向上峰、陛下举证,你在职这些年,不论是受贿还是贿赂上级,这些都是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