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砺沉声道:“那发妻的娘家早已不在京城了,这事发生的突然,但是到目前为止,的确没有任何反应。”
祝良宵听着,一时觉得心惊,这黄章的势力竟然大到了这个程度么,黄家虽然说是新贵家族,但就算放在京城里那也是稍微有点排面的,只要是稍微有点排面的家族,就不可能说轻轻松松随便找个人结亲,肯定是要门当户对的,就算是做不到门当户对,那对方也不太可能是小门小户。
但发妻的家里居然就这么忍下来了?
祝良宵直觉卫砺查到这一步了,不会就这么放弃,便放下筷子,只专心听他说。
“然后呢?”
卫砺坦然道:“只能查到这里了。”
祝良宵蹙眉:“当真?”
卫砺想起在养心殿里,崇文帝对他说的话,帝王已经年迈,眼神逐渐浑浊,不复当年的精明锐利,他坐的高高的,然后说:“黄章一事,朕已知晓,不必再议,就此作罢。”
卫砺张了张嘴,又想起了在沧州时看见过的那些人,他直觉想要辩驳,但崇文帝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摆了摆手,让卫砺出去了。
皇帝都说了作罢的事情,锦衣卫便不能再查。
毕竟,锦衣卫是皇家的后盾,必须无条件听从命令,不能有反抗,不能有异议。
他看向祝良宵的眼睛,那里面很纯粹,闪着细微的光,他心头微叹,最终 还是说:“现在……就这样吧,黄章依然掌管着城门守卫,只是不敢再收银钱。”
那些人命或是银两,眼泪或是鲜血,统统消失在了皇帝的轻轻一摆手里。
卫砺本以为祝良宵会义愤填膺,或是激动的问他为什么不查了?但没想到,祝良宵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若无其事的重新开始吃饭。
卫砺忍不住好奇,问她:“你……没有什么想问的了吗?”
他早知她不是一般女子,因此所谓的后宅不能议论前朝政事这些狗屁,他从来没放在心上。
祝良宵闻言,轻轻“啊”了一声,然后微讶道:“你希望我问吗?可是,这既然是陛下已经决定好了的事情,那便无人能改了,陛下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手底下的臣子干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他便会在心里记着,不是不报,报应未到罢了。”
她自认谈不上多了解这个阴沉的帝王,但是有一点,这个皇位他看的很紧,所有他认为对他有威胁的人,在他眼里都是要铲除的,黄章也许今天以为自己圣宠正浓逃过一劫,但实际上,崇文帝手里捏着他实实在在的把柄,如果他能乖乖的,那崇文帝暂且还能再利用他一段时间,而如果他不能,那估计很快黄家也要没了。
黄章敢干出这种事,就代表着已经是在藐视皇权了,而藐视皇权的人,通常没有好下场。
崇文帝或许并不是那么在意受害百姓,但他的确在意自己的皇位。
皇权从不允许被藐视、被践踏。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以为卫砺明白,谁知道卫砺跟个愣头青似的愣是又寻思了一会儿,才算是反应过来了。
——的确如此。
这么想着,两人便暂且放下公务,专心吃饭。
由于祝良宵喜欢辣菜,卫府特意请了一个能做辣菜的厨子,其中又最喜欢吃水煮鱼,那厨子便每次都换着配菜给她做,这手艺就是练出来的,这几个月以来,虽然卫砺还是没学会水煮鱼怎么做,但是厨子本人的手艺倒是越来越好了,一道水煮鱼是香气扑鼻,令人食指大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