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有些疲惫,她一手撑着下巴,手边摆着一本书。
冰儿忽然落了泪。
皇后听见她抽抽噎噎的声音,有些惊讶,问她怎么了,冰儿一开始咬着牙不肯说,但皇后厉声质问时,冰儿才小声说:“是郡主……郡主她……”
皇后现在一听到乐安的名字就头疼,她压着火气问:“他又怎么了?”
冰儿说:“您怜惜她在养心殿前跪了一天,让奴婢去劝劝她,可奴婢才刚去,她就晕过去了,奴婢担心她出事,将她挪到偏殿去休息,可她醒了之后,就抓着奴婢的手,说让您帮帮她。”
皇后早就料到会有这一茬,闻言也淡淡道:“她怎么说的?”
“她说……只要不嫁去南疆,她嫁给谁都可以,她还说沈家大少爷不错,还有白少卿、舒侍郎、柳公子、还有……他日若有了状元,她还想…还想…”
皇后听得是眼前发黑,指尖都忍不住手抖了——都什么时候了,她竟还想着这些!
她也是气急了,张口便骂道:“沈之清、白琰…这等人家,是想嫁就能嫁的吗?她若是想嫁个平民布衣,本宫还可以说她是至善至纯,可她这分明就是狮子大开口!她怎么不干脆让皇上纳了她为妃!”
冰儿其实年纪也和乐安差不多,十六七岁,花一样的年纪,哭起来格外委屈,“奴婢便好声好气同她说,说眼下并不好办,但郡主不肯,说您待她那样好,一定有办法的,还说自己的将来就靠您了。”
我的将来就靠你了……这句话一出来,皇后就闭了闭眼。
这句话,乐安经常说。
她好像也知道她的靠山只有皇后,所以为了让皇后不放弃她,多看看她,经常跟她说这样的话,让皇后知道自己还指望着她。
可是今时今日,她真的累了。
她看向冰儿哭的小脸通红,最终还是叹了叹气,道:“别哭了,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本宫好。”
冰儿怯怯的看着她。
冰儿低声道:“若是可以让娘娘不再烦心,奴婢甚至愿意自己代替郡主嫁去南疆,郡主说那地方苦寒,不管是谁去了都活不下来,甚至……她还知道椒房殿的偏殿床后面那处地道……”
皇后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她一下站起来,只觉得头晕目眩,胸腔里的心脏更是跳得飞快,她甚至都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她怎么会知道?!”
冰儿不答。
冰儿没说,但皇后已经明白过来了,乐安小时候经常去椒房殿,说不定就是从小时候发现了,但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孩子的心机得深到什么程度了?她提到密道,是想干什么?威胁自己…?
皇后又气又急,一抬手就砸了一个摆件!
“她说密道干什么?那密道又不是本宫做的!这是本来就有的东西!”皇后心凉,这密道虽然不是她做的,但她发现这个密道之后,也确实存了心思,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皇帝,但也没有真的打算拿密道做什么。
但这件事,如果从乐安郡主的嘴里说出来,那就不一样了。
那几乎是瞬间就把她拖下了水。
她是大邺的皇后,自己的宫殿里却有一处密道,这本就是不寻常的事情,尤其是她还瞒着皇帝,这就更值得人怀疑了。
冰儿却说:“不是…郡主的意思是,想用这个密道逃跑,逼得您一定要同意。”
皇后一愣:“可这密道只是到城郊,宫里一旦发现郡主失踪,一定会大肆搜捕,到时候这个黑锅不还是得本宫来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