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紧皱着眉头，那双黑棕色的眸子闪过犹豫。

他在南境城长大，这里就是他的家，这要他如何舍弃？

这也是数万将士拼了命才守住的城池，他该留在那里便是战死也要死在南境！

唐玉一直观察着少年的神色，见他微微沉眸，放在桌上的双手微微收紧，似乎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

就在他准备要开口的时候，唐玉抢在他前面，淡淡的说道，“小将军可要想清楚了。”

“南境城内只有一万的士兵，这些人将会跟随你所做出的的决定，来决定他们未来命运。”

小将军握着拳头的手微微发颤，他咬了咬牙开口说道，“这儿是我的家。”

这里也不仅仅是他的家。

是那数万士兵的家，也是这城中数万百姓的家。

若他带兵撤退，那死了的数万将士，岂不是白白送了性命。

他便是死了，有何颜面去见他们！

唐玉自然也知道让他放弃南境城很难，若是此事放在她身上也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但是皇帝派来的人还没有到，而裴清寒的大军即将兵临城下，南州城被攻破那盛朝要损耗多少兵力和物力。

这时候如果封云和北月联手攻打南境，那整个南方都会没了。

每每想到南方的处境，她都想去将那个皇帝的脑袋给撬开，看看里面是不是空心的。

先前有苏闻泽守着北疆，秦国和盛朝签订了盟约，但还有两国一直在不断的骚扰。

他还一心思只搞内斗，还在不断的查着他们的身份，外患都成什么样了。

唐玉呼了口气，冷静的劝着小将军，“这儿是很多人的家。”

“没有人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下，会想要离开家乡的，这都是他们生活了几十年地方。”

“都会不舍，你也看到了不是吗？”

少年憋红了眼眶，他紧握着拳头，“撤兵，你说的轻巧。”

“若是真的撤兵……”少年抬眸那双发红的眼睛满是犹豫和无措，“若是撤兵，日后我下去要如何面对那数万的兄弟！”

“我知道必败无疑，除非朝廷的援兵能在半个月内赶到。”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里情况我自然比谁都更加清楚。”

“可……”少年抬手揉了揉眼睛，哽咽着声音，“南境城门前，是数万将士的骸骨堆积起来的墙，你要我怎么撤兵，你要我怎么让出去啊！”

“那是他们拼死守住的，如今要我就这样拱手白白送给那裴清寒，那他们不都白死了吗……”

唐玉望着少年满脸泪痕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人戳了一下，看着少年如今的茫然和无措，她像是看到曾经年少的自己。

她的食指微微蜷缩，见不得少年眼眶溢出的泪水，“我知道，很难。”

“所以你要我怎么选。”

他怎么选都不对，撤兵不对，不撤兵也不对。

唐玉转过头看向空荡荡的街道，问道，“你看外面，热闹吗？”

少年看都不看都知道，这街道如何热闹？

这里的人几乎已经走光了，只剩下我们这些守城的将士了。

何来热闹可言？

“很冷清啊，对吧？”

唐玉没有看少年，还是望着窗外，继续说道，“如果没有那数万的将士，我们看到的可能是鲜血满地。”

“争前恐后钻进我们鼻腔的血腥味，还有满地的断肢残骸。”

“没有那一万的将士，这里几万的百姓会怎么样呢。”

“会被抓住，当成奴隶吧。”

唐玉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那少年听。

“这里会恢复往日的热闹，这热闹下也将会有晦暗的地方，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不眠不休的奴隶。”

唐玉转头看向少年，少年已经擦干了眼泪，眼眶红红的却没有再哭了。

唐玉望着少年问道，“如果这是一处无人居住的荒城，你还会守吗？”

“再比如，现在有两座城，这里空无一人，而另外一城有数万人，即将要被攻城，你依旧选择守空城吗？”

“你知道被敌军抓住的百姓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吗？”

唐玉笑了笑，不等少年回答就说道，“你肯定知道。”

少年别开了脸。

他当然知道了。

被抓住的百姓都会称为敌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