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江坚闻言不语,只是仰头喝着酒葫芦,仿佛这样他便能忘却痛苦,一炷香后,似乎是酒葫芦见底了也似乎是想开了,缓缓开口道:“然后啊...然后,或许是上天想完成这一个遗憾,少族长这次亲自带队的马车又经过青阳镇,小妹得到消息马不停歇地报了名,我怕她遇到危险,于是我也跟了过去,然后啊,在半途中遇到青阳镇的武府之子王狂,接着在采集凌霄茶叶时又再次遇到一批鬼王狼...”
“哥,我不想嫁给那青阳镇武府之子王狂!”江柔俏脸抵在桌子上,那装有整片星空的杏眼里此刻也无了光。
“妹,哥也不想让你嫁给他,可是咱们的东家已经应下这门差事了,哥也不明白咱们那位少族长为何这次如此窝囊,一点担当都没有,一个人蜷缩在马车里,反观那王狂一马当先,狂战刀所过之处尽是一片狼骸...”江坚此时也是鼻头耸动,神色复杂。因为那王狂的表现,看起来可比江令安靠谱多了,但眼前的江柔眼中尽是沮丧,江坚他不懂,他也不明白。
“哥,没有其他办法吗?”江柔轻声的问道。
“嗯...东家对我说,王狂有担当而且家里也有背景...”江坚想摇头回应,可怎么也摇不动。
“好,东家对我们有养育之恩,但我想在出嫁之前,再好好看看咱们的少族长,听说族内过几天不就是初测吗,我想去看看。”江柔抹掉眼角的泪水,笑着说道。
“嗯!江柔果然长大了。”江坚宠溺地伸手摸向江柔的头。
台下的黑衣江坚将酒葫芦往地上一摔,“嘭——”酒葫芦在地上四分五裂,一息之后突然放声大笑,“...就在昨晚,在前往江府路线上的一座客栈中,我推门而入,看到的...是倒在血泊中的小妹,桌子上,放着一封书信。”
黑衣江坚痛苦的闭上这双早已是血红的眼眸,半炷香后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掌,从腰间拿出书信,上面还蘸着点点血迹,“少族长,您..不要嫌弃我啰嗦,我...我读给您听。”
站在楼梯半坡处的江令安,抿着唇,眼眸止不住的抖动,平时明亮的眼睛此时却怎么也不清,“怎么...怎么会呢,请讲。”
台下。
众人一言不发,心中思绪万千。江清婉、江之瑾、江城苏、江蛮皆是神情凝重。
阁楼里此刻也是鸦雀无声。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亲爱的哥哥,永别了,请原谅我作出这荒唐的行为。我也犹豫过,也迷茫过,但在前晚做梦时我又梦到咱们的少族长了,白袍锦边,意气风发,他啊,是我心中永远的少年郎。哥,你知道吗?今天我可开心了,我在江府武馆堂看到了他,他当时在二楼,气宇轩昂。哥,在信中我就喊咱们少族长为令安了,还请哥一定一定要原谅我的无理取闹啊。哥,你放心,令安他没有对我下迷魂药哦,哈哈哈,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在他后面学的,我居然在这种场面也说起了玩笑话。令安是个像太阳一样耀眼的人,照耀了我迷茫的岁月,照耀了我青涩的心灵,当令安在山洞里义无反顾地挡在我前面时,我的心里就容不下任何人了。哥,原谅我的任性,一个姑娘此生嫁不了心爱的人,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等哥遇到一个能在哥心中留下痕迹的姑娘时,应该就会明白了。哥,请一定一定要允许我在生命的尽头完成最后的心愿,虽然不能亲口对他说...’
台下的黑衣江坚对着楼梯半坡处的白袍锦边少年大声喊道:“江令安,我喜欢你,江令安,我爱你,如果有来世,我一定要亲口对你说。”
此刻的江坚仿佛就是那位眼中有整片星空的少女江柔。
台下众人看向那大声喊话的江坚,心中都有说不出来的滋味。
这人世间至纯至烈的感情最能撩动心弦。
阁楼里,古竹叹道:“风有约,花不误,年年岁岁不相负。”江鼎垂下眼眸笑道:“生死两茫,不思量,自难忘。”莫问天凤眼流转,李善品茶不语,楚逍遥神情逍遥地摸着胡须,江古、江正、江义长叹一声。
站在楼梯半坡处的江令安,失神地望向前方,仿佛前方就站着那位灵动的少女。曾几何时,还在欢声笑语,如今便是天人永隔,天下万般兵刃,唯有回忆最伤人,杀向此刻江令安的,是过往泱泱。
站在台下的江坚,努力平复好自己的情绪,抬手呈半握状,握着那空气痴笑道:“鄙人敬少族长一杯,鄙人还有个不情之请,这是小妹江柔的压裙刀,是西葬那边独有的砂冥铁所铸成的神兵,还请少族长务必收下。”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