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场梦中，李藤华从“瀚海”的角度，见证了少女李修月和少女夭音的羁绊始终。

但是在看到李修月时，她有一种朦胧的、熟悉的意识。

待到李修月离去，夭音心甘情愿独守瀚海，自囚于海底牢狱后，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海底归于沉寂。

李藤华不知道为什么她还在这里，就在她昏昏沉沉，以为这场戏剧般的梦境已经落幕时。

她看到了七杀。

骤然惊醒。

不……他和七杀有着一模一样鬼斧神工的容貌，但气质却和刀中的七杀截然不同。

不过撇开这些，更让人瞩目的是他濒死的状态——他浑身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致命程度参差不齐。

七杀刀别在他的腰间，才算浑然一体。

不知道是哪一阵海浪将他渡送到这里的，也不知道他曾经经历了一番怎样的苦战。

但是看他的状态，仅有最后一丝生命，他很有可能在走向死亡的路上，再也不会睁开眼睛。

夭音在深海洞穴之中安然静坐，半分都没有在意他的身影。

倒是瀚海不知为何折射出了一道光，正巧折射在了那濒死下沉的男子面上。

奇迹般地，他的睫毛颤了颤，睁开眼，循着黯淡的光源，看见了钉在岩洞前的瀚海，裂开嘴轻轻笑了笑。

接着他闭上了眼睛，任凭自己的生机被深渊吞没殆尽。连同着腰间的七杀刀，消失在了黑暗的波涛中。

而就在他跌落时，一盏紫色的莲灯随着他的身影微乎可微地一闪，同样朝着深渊跌落。

夭音的双眼猛地睁开，身为盲女她看不见，但是因为修为足够高，只要她想，她就能感受到万物的形状。

刚刚是——

夭音几乎是有些狼狈地想要冲出岩洞，却狠狠撞在了瀚海形成的能量屏障上。

她拼命向着深渊，却再无半点李修月的气息。

泪水涌出了夭音的眼眶，落在砸在岩石上，化作一粒粒不规则的珍珠。

“李修月，你多少年没来了……”

“你最好是在地面逍遥，我刚刚一定感觉错了……”

三魂七魄皆有型，夭音就是凭借灵魂的形状认人的。

刚刚的紫莲灯中，她感到有一魄。那一魄令她无比熟悉又渴望，却又令她绝望。

夭音告诉自己那不是李修月，单单存有一魄，她绝对认错了。

她的心里有股声音，让她破开瀚海的禁锢去一探究竟。

但夭音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因为她发现自己没有胆量去确认。万一，万一那真的是李修月的一魄，她不敢想李修月是遭遇了什么——

孤独的人鱼公主再次闭上了眼睛，将自己封锁在了深海的回忆中。

就如她所说的那样，瀚海一年又一年地吸收着深海精粹和星辰之力，稳定地跨越了层层品阶向着神器的方向迈进。

但它进阶的速度再怎么快，也不会有夭音快，夭音闭着双眼，可很快，周身一里的海域内于她而言已经没有秘密。

接着是十里。五十里。百里。

可夭音从来没有再次睁开眼。

无论感受到多远的海域，她都再也没有感觉到李修月的灵魂气息。

……

直到李藤华踏入天枢门海域的那一刻，夭音在海底立刻就感觉到了。

其实她明明可以立刻就冲到“李修月”的面前，但还是决定乖乖等着她来找自己。

虽然夭音也等不及地半夜分出一点思绪入侵修炼者的安全区看她，可这一看，就出了问题。

夭音确定灵魂就是李修月的灵魂，可这副躯体，还有这稚嫩的眼神——她显然已经忘记了很多东西。

夭音的心凉了半截。

鼻尖的熟悉感跨越了几百年的岁月，可夭音却突然不确定她面前的人，还是不是李修月了。

她感到恐慌，恐慌到愤怒，甚至于差一点要失控。

她甚至故意对修炼者的训练场动了点手脚，虽然“李修月”的反应速度很快，可她相比于几百年前差了太多太多，也弱了太多太多。

现在的李修月，甚至打不过几百年前那个弱小的夭音。

夭音的心中，突然就空了。她突然觉得这几百年的等待毫无意义，李修月……她早就忘记了自己，也忘记了她们之间的约定。

最后，夭音想到了瀚海，这是李修月和她最后的联系，如果“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