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大夫人真的会对我们行凶吗？”青雉不解，她不明白大夫人怎么敢对皇室不敬。

“这里可不是外面，外面的人对皇室尊敬，可大夫人是巫女血脉，作为曾经绝对的权威者，她当然有那个底气。”巫芃芃说道。

青雉看着山下，“如果大夫人敢对我们下手，那安伊朵她们会不会有危险？”

“有可能，所以我不是让小猫去守着了吗，也不知道那臭猫有没有打瞌睡？”巫芃芃有点怀疑。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青雉还想说什么，巫芃芃食指放在唇间。

“嘘——”

月光笼罩下，前边的巨石上坐着一个长发少女，少女身着粗布衣裳，可却丝毫掩饰不住她清丽的容颜。

她的背影看上去萧索怅然，就像是被这个世间所抛弃。

“你就是丹妮吗？”巫芃芃走上去。

长发少女警惕地转过头，见是一个小丫头和女子，她眼中的防备消散大半，同时眼里又有些疑惑不解。

“你们就是我娘说的皇家人吗？”

“我们是。”巫芃芃补了句，“但是我们不姓皇。”

“你之前为什么躲着我们？”她继续问，“现在又为什么不躲了？”

“小丫头，你的问题太多了，我想想要不要回答。”丹妮双手环抱着腿，她闭上眼睛不想说话。

清冷月色下，安静片刻。

“你觉得这样的家好吗？”

巫芃芃看着月色下的东陵城，其中最高最白的宫殿无论什么时候看都很显眼。

“好不好又如何？只要我的家人活着就行了。”

“你想这样活着吗？做替身？还被打上伤害亲人的烙印……”

丹妮闻言忍不住蹙眉，“你这小丫头胡说八道什么？”

她说完，神色缓和几分。

“小丫头，你不懂，当你失去亲人才会知道什么是绝望，现如今我虽然过得不好，但是我换来了亲人们好好活着，这不是很好吗？”

巫芃芃觉得她这话说得奇怪，什么叫失去亲人才知道，难道她失去过？

“你的亲人现在都活得好好的，你怎么知道失去亲人的绝望？”

丹妮没想到这小丫头一下就抓住了她说话的漏洞，可她也不惊慌，只是笑嘻嘻的模样。

“我知道啊，我就是知道，所以现在的一切我都心甘情愿。”

“我的姐姐、娘亲、爹爹还有外祖母外祖父。”

她掰着手指头，因为太瘦，左手的小猪手链往下滑了一小段距离。

巫芃芃无法理解，她很想用灵识去探究眼前少女的过去，可是这必须要对方配合，或者是对方睡着后毫无防备才行。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她无奈道。

丹妮目光幽幽地看着她，“有没有人说过你也很奇怪啊，小丫头。”

“好像有吧，但我可不会承认。”巫芃芃想起正事，“你跟着我们去邕州祭祀吧。”

“我娘没叫我。”

“没叫你，你就不能去吗？”

巫芃芃觉得这姑娘是被洗脑了吧，怎么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爹娘，完全没有自己的想法吗？

“我说了，我用自己的自由换取亲人活着，值得。”丹妮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转身从巨石上跳下来，“我要回去休息了，你们请回吧。”

小丫头哦了一声，转身下山。丹妮见她们身影消失在山上，这才松口气回到自己房间闭上眼睛。

嗯……这样就好，就可以了，她默默告诉自己。

巫芃芃重新回到木屋外面，一只灵蝶飞进屋子里转了一圈，丹妮已经睡熟了，灵蝶隐入她的体内。

无数画面凌乱的展现，一会儿是丹妮被指责一会儿是她跳巫舞，灵识在记忆里跳跃翻滚，记忆的热浪如同炽热的烈火灼烧着一切。

丹妮是死过一次的人，因为她的疏忽失手让姐姐上一世死去，在山上她没能抓紧姐姐的手，姐姐坠崖死了，该有多疼呢？她不敢想，自那天以后她一直被爹娘所责骂，可丹氏巫脉不能断，于是她被娘亲逼着学巫舞学祭祀。

从那一天她起，她不再是自己，她不再是丹妮，她戴上了面具，饰演着姐姐的角色。

可面具下的她惊慌不安，深夜里一个人躲起来流泪，她不止一次质问自己，为什么当时死的人不是自己，她宁愿用自己的死换姐姐好好活着！

只有晚上，她能有片刻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