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齐枫回过神，就撞进了刘奕那双盛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的凤眼中，已经流出的眼泪在脸上留下了明显的泪痕，嘴角挂出的血渍让他本就偏白的脸看着更加惨白。那种痛楚让齐枫有点不知所措。

“刘y…峦，你……你怎么样？”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几天的相处，他大致了解了刘奕的性格，那种又孤又倔的脾气，也昭示着他是多么坚强的一个人，如果不是到了极限，他是不会有这么大的情绪外露的。

没有任何犹豫，齐枫当着齐文忠的面一把把刘奕从沙发上托了起来架在了自己身上走出了书房。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齐文忠的脸色晦暗不明。

等出了房门，刘奕靠在齐枫肩膀上的头略微偏了偏，一道压得极低的声音传入了齐枫的耳朵“我没事，去你上回的别墅。”说完刘奕又发出了一声明显的闷哼。

听到这声音，齐枫刚刚还存在的担忧几乎一下就跑没影了，本来还显得“轻柔”的动作一下子变得没轻没重了起来。

陪着刘奕一直演戏演到大门口，直到坐上了齐枫的车，两个人才结束了这场“演出”。

驶离别墅的迈巴赫车上。原本看上去浑身痛苦躺倒在后座的刘奕，缓缓坐直了身子。

“刘队长，奥斯卡欠你一座影帝奖杯。”齐枫透过后视镜看着坐直了身子的刘奕笑着开口。

刘奕闻声也盯着驾驶座上的齐枫没接他的话但是突然来了一句：“你和你父亲关系很复杂。”

车子正好开到十字路口，跳动的黄灯向上移了一格变成了红灯，齐枫一脚急刹，后排的刘奕也跟着向前倾了倾身子。

“你看出来了？”没头没尾的一句，刘奕知道他是在回答自己，“很明显，丽娟那次你不是专门来给我解围的，太巧了，你并不想做他的乖孩子，但是他很在乎你。”

“所以呢？你一个警察现在想调和人民群众家庭内部父子矛盾？”齐枫的语气很欠，但是因为背对着刘奕，透过后视镜刘奕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刘奕没有再说话。

……

回到别墅，齐枫安排刘奕住到了客房，自己也在卧室里躺了下来，整个过程没有一句交流。齐枫躺在床上手里转着之前的那支老旧的金属打火机。转了一会儿，他把打火机放回了床头柜，闭上了眼睛。

……

清冷的墓园里。“喂，小孩儿，你一个人在这里干嘛？”清朗的少年音从小孩头顶传来，小齐枫抬起了脑袋，又很快低了下去，小孩面前是一个没有照片的墓碑，上面刻着慈母杨敏敏之墓。

少年见小孩不理他，又靠近了一点，“那里面躺的是你的妈妈吗？”小孩又看了他一眼，还是没有回话。

少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有点窘迫，两只手在衣服袋子里摸了摸，左手掏出了一把牛轧糖，右手抓出来了两个黄澄澄的砂糖橘。左右看了看，下定决心一般两只手都往前一伸，“喏，给你，别难过了，你妈妈看着你呢。”说完把所有东西一股脑塞到了小孩的怀里，然后挠了挠头。

两个保镖走了过来，冲着小齐枫说“少爷，时间到了，我们该走了。”小齐枫被保镖领着离开，走到那一排墓地的拐角，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少年，少年呆在原地还没有动连挠头的手都忘了放下来。阳光下抬起的手腕上那条丑不拉几的穿着弹珠的红绳特别显眼。

……

画面一转，小孩已经变成了青年，“为什么？！你总是阻止我去看母亲，她是我妈，陪你吃苦了那么久的妻子!”

齐文忠却一直背对着他，始终不肯转过来看他一眼。齐枫冲出了大门，外面的突然变得漆黑一片，大雪不断的在飘着，他每走一步都在雪上留下来了深深的脚印，他越走脚步越沉重，白色的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大片大片的红色，齐枫想去确认那红色是什么，却发现自己的手上也沾着红色的液体，“快走！”背后熟悉的声音传来，齐枫猛然一回头，就看见刘峦的脸，他捂着腰腹，鲜血是那么刺目。手腕子上的弹珠红绳也吸满了鲜血。弹珠中间的飘丝像瞳孔一样慢慢撑开。

“噗通、噗通、噗通……”齐枫猛然睁开了眼睛，呼吸急促，密密的一层细汗已经布满了他的额头，浅蓝的睡衣领子也变成了接近深蓝的颜色。眼前似乎还浮现着刘峦让他快走的画面，他伸手去拿床头的那支打火机，却摸了个空。

“这个打火机对你很重要吧？”听到声音的齐枫猛然坐起身，一个大步就走到刘奕面前，夺过他手中的打火机：“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