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正三年十二月,冬。
南旭呈坐在镜子前,他显得局促不安极了,全身都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一遍又一遍地看向窗外。
他在等一个人。
等他的新婚夫君,那个他心心念念了三年的人。
明知道他根本不会出现,却还是抱着一丝侥幸。
如果呢,如果他大发慈悲,愿意抛下脸面来见一见自己。
“坐在这思|春?”周公子拖着肥胖的身体走了过来,色气的小眼睛挂在油腻的脸上,显得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谁让你进来的?”周公子伸手想扯人的衣服,却被南旭呈一巴掌扇开。
“一个妓子,你装什么?昨晚我花五百两买你一晚上,老鸨钱都收了,你居然敢自杀,你坏我好事,你妈妈为做补偿,今早把我放进来了。”
周公子狞笑着走近,“放心吧,沈玉宸前几日连纳了三个妾,根本不屑于碰你。”
靠过去的那一瞬间,他尖叫着后退,鲜血喷涌而出。
声音吸引了正在门外把门的老鸨,她推门而进,被里面的景象吓了一跳。
南旭呈拿着一把沾血的短刀,面无表情的低头看着正在地上哀嚎的周公子。
发现老鸨进来后,他才掀起眼皮,神色里满是决绝:“你们的德行我早就料到了,放心吧,他死不了,就算死了也不能怎么样。我要是死在这,你们可没办法跟将军交代。”
“要死啦,你真以为侯爷稀罕你那条贱命!”老鸨指着南旭呈的鼻子骂了一句,跑去扶倒在地上的周公子。
“万一呢……万一他在乎我,你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痴心妄想。”老鸨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打量了一圈,转身扶着周公子出门去了。
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了,南旭呈褪去一身的锐利,慌乱的找了一盆水,想把溅在身上的血污洗干净。
虽然是别人穿过的、不要的旧款式,又丑又破,却也是他唯一一件嫁衣,血污洗不掉,将军来了该怎么说?
不对,将军不会来。
南旭呈自嘲的笑了笑,他确实是个痴心妄想的傻子,还把将军送给自己的刀弄脏了。
他把刀用清水洗出来,捧在手心里细细端详着。
真是一把好刀,自己三年前就应该在还干净的拿它割开自己的喉咙,而不是现在脏了它的刀身。
“公子,还有一刻钟多一点就要起轿了,你没事吧?”方嬷嬷焦急的声音传来,她刚刚看到老鸨扶着满身是血的周公子下去简直吓了个半死,生怕自家公子出什么事情。
方嬷嬷是当初南母的陪嫁丫头,照顾了南母一辈子,南家散了后南母自杀,她也没有走,一直跟着南旭呈。
甚至为了照顾南旭呈她还在松竹馆里免费做工,现在也只有她还愿意喊南旭呈一声公子了。
“我没事,您别担心。”南旭呈收起那把刀,把它包好后贴身收了起来,继续坐回椅子上,捂着隐隐作痛的腹部,静静等着出嫁。
“好,公子有事跟我说啊。”方嬷嬷不放心的冲屋里头喊了一声。
若是沈侯爷不点头,她跟公子这一别,说不定就一辈子见不到了。
【平定侯侯府】
“侯爷醒了?”
沈玉宸一睁眼就看到了纪修竹那张放大的脸,他一阵恶心,想都没想就掐着人的脖子弄的远了些。
不愧是地狱,重现了这么让他反胃的一张脸给他。
纪修竹是他一年前被迫抬回来的男妾,在皇帝下旨赐婚前他的后院只有纪修竹一个人。
沈玉宸并没有多喜欢他,却因为多在外征战,对后院并不加以管束,让他一个偏房良妾愣是活成了正妻的样子。
可纪修竹并不知道感激,奉命来搜查的官员脚还没踏进侯府的大门,他就拿着几封偷来的信件状告自己,妄图拿自己的命来换些前途和钱财。
“侯爷,你弄疼人家了~”纪修竹掐着嗓子哭喊,还硬生生挤出了几滴眼泪,想把自己表现得再我见犹怜一点。
结果却适得其反,沈玉宸嫌恶的皱起了眉,他一只手掐着纪修竹不让他蹭过来,腾出另一只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哭起来没有旭呈万分之一的好看,自己真是目盲眼瞎,砖石在前,居然让明珠蒙尘这么多年。
感叹归感叹,都已经入了地狱,再想也是于事无补。
沈玉宸苦笑着摇摇头,开口警告:“离我远点,再敢靠过来卸了你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