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山飞雄的怒吼让多知花镜一时难以消化。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为什么你难道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她的卡壳让现场氛围冷却下来,不仅是谷地仁花,影山飞雄本人都呆住了,他后知后觉,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不过脑子的话有多要命。
他极少露怯,此时却不得不垂下头,散下来的黑发遮住了双眼,让人看不清表情。
“……抱歉。”
他终于道歉了,可却不是多知花镜想要的。
少年越过她,缓缓向前走去,低沉的模样哪还有半点平常意气风发的影子。他对谷地仁花说:“今天多谢你了,谷地同学,我自己留下来收拾场地就行。”
就算再迟钝,谷地仁花也察觉出此地不宜久留了,她并未客气,点点头,担忧地瞄了眼眼前这两人后就拿上背包走掉了。
影山飞雄蹲下身去捡球,多知花镜注视着他的背影,刚才的愠怒消了大半:“其实我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性。”
指尖碰到球面,排球滚远了些,影山飞雄伸长胳膊去够。
她早就该注意到的,尽管被冠以天才二传的名号,但归根结底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性情率直,心思简单,无论是牵手还是用刻意卖乖去达成目的,都会在他心里激起波澜,这些波澜积攒在一起最终融汇成漩涡,将他了卷进海底深处。
多知花镜不会对自己过去的行为感到懊恼,更不会道歉,毕竟那是当下最正确方便的选择。
说得残忍一点就是她的心思从来没有放在眼前的这个少年身上过。
“我不喜欢拖泥带水,所以觉得还是先说清楚比较好。”她冷静道,“我们只是关系比较融洽的熟人,连朋友都算不上,根本没有达到交往的门槛,如果只是抱着闹着玩的心态说出这种话完全没必要。”
话音落下,影山飞雄站了起来,他转身面向多知花镜,这是两人起争执以来的第一次正式对话。
“那要证明一下吗?”
多知花镜不明白这话的意思,静待下文。
“看我是不是在闹着玩。”
啊……糟了。她注意到了影山飞雄的眼神,和他在赛场上立志夺冠的坚定凌厉别无二致,浓烈的情绪几乎要喷薄而出。
“不,怎么说呢……”这个发展让多知花镜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怎么会这么执着?”
和她不一样,影山飞雄半点犹疑都没有:“你要跟他和好?”
对方实话实说:“还没有决定。”
“你刚才的意思只是我们的关系还没到那个地步,并不是完全拒绝。”
“……这个理解角度真创新。”
见多知花镜没找到反驳的点,反倒是影山飞雄不太理解了,他歪了歪头,反问:“那我为什么不能去争取?”
他的语气就像活着要呼吸一样理所应当,多知花镜复盘了一下两人的对话,发现的确没什么毛病。考虑到影山飞雄是个年轻气盛的高中生,说出这种话极有可能是胜负欲作祟,并不是真的非她不可,也就把这页轻轻揭过了。
她说:“那就随便你吧。”
反正也坚持不了多久的,他迟早会腻味,就像当初的她一样。
*
冷战以一种从未预想过的方式结束,哪怕是多知花镜对此都有一种不真实感,而隔天,她又收到了芥川龙之介要回横滨的消息。
“慢走。”她躺在沙发上,毫不在乎地挥了挥手。
芥川龙之介没奢望过她能送自己一段路,所以并没有不满,情绪依然很平静,只是……
“你是否要跟在下去横滨住一段时间?”
多知花镜挥手的动作一停,偏过头去看他:“你想要哪种答案?”
“在下认为你心里很清楚。”
女人毫不否认这点,眼睛眯成一弯月牙:“暂时没这个计划,我得先回一趟东京。”
好久没去探望母亲父亲了,暑假是难得的机会,她还打算在那边小住一下呢。
芥川龙之介微一颔首,面色沉静:“在下知道了。”
他抄着口袋退出房间,没过多久多知花镜听见了大门关上的声音。
她依然淡定地刷着手机上的网页新闻,仿佛芥川从没住进这里,也没有向自己提出过邀请。
大概二十分钟后,她起身去收拾行李,明天就要回东京了,得提前做好准备。
她已经有段时间没回家了,但记忆仍然清晰,雕花镂空的大门敞开,司机载着她驶入花园之中,恍惚间她回忆起了小时候跟着佣人们一起玩耍的场景。
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