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宏生走的时候,夕阳还没完全落下,那具身体在橘红色的光里毫不犹豫地冷了下去,悄无声息,毫不留恋。
一如当初把六岁的他交给叔父,抱着永不相见的念头,没有回头。沈乔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白布遮脸的父亲,没有悲伤,只有解脱。
“进来看看他吧,好歹……是你岳父。”背对着病房的门,他知道有人站在那里。或许是父亲的去世让他有了一丝脆弱,不想再去恨了,这样不合时宜,变相地,承认了彼此之间的关系。
手被人牵起,那张苍白的面颊上一双眼睛已没有平日的那种疯狂,只有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落,砸得沈乔伊心痛。
第一章 故事的开端
沈家宅邸。
朱门上钉头磷磷气派异常,高低不一的飞檐似展翅飞鸟轻盈灵动,灰瓦白墙虽然沉闷却中和了大门的庄严和飞檐的灵巧,使得这座仿古别墅少了分严肃多了些雅致。
这样的私人别墅放眼整个S市屈指可数,刚开始建造的时候还引起了不小的波澜。大家都在猜测是谁在这个鸟不拉屎地方烧钱建房,这地方距离繁华的市区实在远了些。
工程前前后后拢共用了两年时间,最好的工匠,最好的建材;这栋房子等待的人也已经回到这里,作为这房子的主人沈崇德在如倦鸟归巢般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年龄四十有六的沈崇德在事业发展十分稳定的时候选择听从母亲临终的遗言,放下M国的一切回到祖国。
或许是天意,沈崇德在一个祖国开始迅速发展而只有少数人意识到的时候,不经意间将天时,地利,人和全都抓在了手中,只用了五年时间沈崇德创立的沈氏集团就成为S市一大经济命脉。
事业上的成功让此时已经年过半百的沈崇德失去了当初那份对金钱的渴求。三十年前,远渡重洋,还没来得及适应环境,身上那点母亲省吃俭用给他凑的钱就被几个街头混混抢了个精光。身无分文的他在异国他乡干着最累的活,一点一点攒钱,终于有了能力做起了小生意,再把小生意做大……后来每年哪怕不工作也至少有五万英镑入账,在当地也颇有声望。
现如今生意好做钱好赚,沈崇德没了动力。他又开始想他那离家出走,已经多年没有消息的长子沈宏生。
总有人嬉笑着劝沈崇德多生几个孩子‘别说五十,只要身体好六十岁都能生!’‘啊呀,都说国外开放,怎么你沈老哥在国外呆过那么些年,竟然还这么古板啊——哈哈哈’
沈崇德确实古板,国外的那套言论他从来看不上。沈崇德虽然也接受过新式教育,但是家中长辈仍然像保守陈旧思想让他读些《论语》《中庸》…这样的书,就连那嗜赌如命对他非打即骂的父亲也会强调礼仪道德。
尽管大家常这样劝他,劝他养上几个年轻的姑娘给产业庞大的沈家开枝散叶,他也从来没有动过这样的念头。
手上的能教的东西都交给了小儿子,他是有能力的,沈崇德相信沈宏鸣能够管理好沈氏集团,因为这不仅仅是他教导出来的孩子。
长兄如父,他的大儿子在他工作繁忙的时候会主动教育小九岁的弟弟,看到大儿子滔滔不绝地给小儿子讲账本,讲货物流通……不时吐露出的独到见解另沈崇德都惊讶的奇特想法。
沈宏生,他沈崇德的大儿子,早就定下的接班人!这么多年过去……这个不孝子!为了一个女人离家出走,他甚至不知道这个大儿子现在是死是活。
沈崇德的身体远不如同龄人的身体。金帛产业的王总、康誉药业的方董事长还有……哪个不是五六十岁钱权紧紧抓在手里,红光满面似是永远没有烦心事。唯有沈崇德,儿子把公司管理的井井有条却整日没有一个笑脸。自己的孙子都害怕见他,问自己的爸爸妈妈是不是爷爷讨厌他。
沈宏鸣从小到大没有离开过父母,哪怕他结了婚有了孩子也从没有想过搬出沈家主宅。他一直知道父亲心里放心不下大哥,可是大哥的行踪只有他自己想透露的时候他才能联系上,如果他不愿意,哪怕找顶厉害的侦探都难以寻到踪迹。
有时候沈宏鸣都在想他大哥是不是加入了什么机密组织,收到的信息都简洁得像是特工传递的秘密信息。
这天正要离开公司的沈宏鸣突然就收到一封国外来的信,直觉他预感是大哥寄来。
果不其然,在回沈家主宅的路上,沈宏鸣把那只有堪堪两行的字看了不下十遍,心中盘算着该怎么跟父亲说这件事情。
“我有一个孩子需要你帮我照顾一段时间,两天后,XX国XX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