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一天，徐建国上门讨债，陆大龙还了两千，答应剩下明年一次性还清。除此之外，一切显得那么平和。陆家亲戚少，真正走得近的就小凤姑妈，嫁到另一个镇，隔着还不近。所以过年也清净。

年夜饭，陆大龙整了好几个菜。小凤听说是为了感谢美兰婶对他的照顾，主动在一旁打下手。

做好饭，陆大龙让他去喊美兰婶。

郭美兰穿了一身新衣裳，脸上抹了好闻的雪花膏，就是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婶，谁欺负你了？我替你出气。”

郭美兰摸摸小凤的头，孩子长得比她高了。“你还替婶出气？没谁，唉，就是你红灵姐本来要回的，又不回了。婶是给她气得，好好的书不念不说，跑出去打工，大过年的家不回，妈也不要了。”

小凤安慰说：“红灵姐去了哪里？她不在家还有我嘛。”

郭美兰笑了，“对，婶还有凤哥儿。她呀，说是去了深圳。深圳那么好吗？家都不要了。”

小凤不知道深圳好不好，他只知道美兰婶好。想起这一年多的点点滴滴，她对自己像儿子一样照顾。别的不说，床单洗的干净喷香，每个礼拜的两瓶菜从来没有重样过，怕自己吃不好吃腻了，每次都是一样一瓶。

郭美兰半开玩笑说道：“小凤越来越出息，你长大会不会也不要婶了？”

小凤笑着摇头，“等婶老了，我和红灵姐一起孝敬你。”

郭美兰笑得很开心，“哟！那婶可没白疼你。”

笑声传到陆大龙耳里，她赶忙从屋里出来。“你们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郭美兰脸上笑容灿烂，理了理耳边的头发说：“小凤要和红灵一起孝顺我，能不开心吗？”

陆大龙跟着一起笑，“应该的，算这小子有点良心，这两年要不是你照顾他，估计得瘦成竹竿儿。进去吧，我和小凤做了几个菜，肯定不如嫂子做的好吃。我还学着做了个广东菜，你们尝尝是不是那么回事？”

郭美兰神情忽然有些扭捏，“广东菜都会做了？”

小凤在后面嘀咕一句，“还尝尝是不是那么回事？说得我们吃过广东菜一样。”

回来后陆大龙第一次有想踹儿子一脚的冲动。

马上十五岁了，陆大龙非要小凤喝点酒。郭美兰拦着说是一个孩子喝什么酒？

小凤本来不喝，一听这话端起酒杯一口闷了。

然后……一觉睡到后半夜。

醒来后口干舌燥头发昏，小凤起身去堂屋倒了一杯水。端着水杯往陆大龙床上瞅，被子卷成条，却没看到人。估摸着是上厕所去了，没多想灌了两口水，爬上床倒头就睡。

正月初六，陆大龙再次踏上南下的火车。走的时候悄悄给了小凤五百块的巨款，叮嘱他收好，留着应急。

几天后，学校报到，新学期开始了。

有的同学走了，教室座位重新调整。正式开课第一天的晚自习，小凤低头写几何作业。前排传来一阵男女腻歪声，课桌上摆着整整齐齐一排书隔了视线。小凤抬头，是唐学军和杨明明，两人脑袋凑在一起小声调笑。他们俩是邻村，年前好像就很暧昧。新学期开学，不避目光的公开了。两人开心的你挠我一下，我掐你一把。

所有人都装作没听见没看见，小凤做不到，两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呢。懵懂时期的少年心情很复杂，搞得完全没有心思写作业，实在烦不过就重重的咳了一声。

估计有些上火的唐学军慢慢转头，把书拨开一道缝。“嗨！你哼什么？”

小凤不说话。

唐学军再问：“问你话呢？聋了？”

杨明明瞧热闹般看着“男友”阳刚气十足。

小凤支吾道：“没咳什么。”

唐学军不依不饶说：“没咳什么？那是我聋听错了？”

坐后两排的陈永华听到动静，打圆场说：“学军，你干啥呢？”

唐学军站起来，手指着陈永华说：“不干啥，不相干的最好不说话。”再横的人对陈氏子弟都得让三分。

陈永华不想惹事，唐学军也确实没惹他，这一年多唐学军跟矿上子弟混的比吴建超还亲热，学校没几个人被他放眼里，上学期还因为打架被记大小过。读书对唐学军来说是副业，谈恋爱是主业，有人私底下说他已经搞过两个女生。

吴建超平时不会主动招惹唐学军，两人井水不犯河水。

全班同学眼光看向小凤，他觉得脸上发烫。他不想怂，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