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河中学建校以来最扬眉吐气、最风光的一年。

一个全县前十，三个全县前一百，过北山一中线十九人，差不多是前三年的总和。

六月第三个周末，全校有史以来第一次毕业典礼，毕业晚会，篝火晚会。

毛祖国校长喜笑颜开，退休前终于风光了，以今年的成绩，傅新鼎接任校长不会有任何阻碍。九三年毕业典礼，毛校长意气风发，比自己儿子考上北大还开心。

在回龙乡政府、乡教委、北山一中、二中、三中校领导的见证下，金沙河中学举办了隆重的应届生毕业典礼。

在全校师生瞩目下，作为北山县中考第九名、金沙河中学中考状元的陆小凤上台发言。站在台上，小凤有些心慌，他知道如果要飞得高，就该把地平线忘掉。他知道如果宋明月没有转学，可能第一名就不是他了。他更知道，今天的第一名算是宋明月的馈赠。

他不知道的是，以后还能见到宋明月吗？

篝火晚会，舞台搭在大操场的边上，四周没有草的空地上烧起六堆篝火。初一、初二、初三九个班几百学生围着篝火席地而坐。

为了这次晚会，学校专门请了县里的乐队，拉来了音响。去年刚毕业分到金沙河中学的英文老师金胜娇和三一班班长作为主持人，在一片哄闹声，晚会正式开始。

小凤坐在靠近舞台的草地上，黄秀、陈永华、吴建超几个围在身旁。陈永华考进二中，吴建超成绩离高中线、中专线差一百多分，却跟没事人似的，和大家一起有说有笑。

陈永华怂恿黄秀，“黄秀同学，你上去露一手，让一二年级的小屁孩长长见识。”

黄秀瞪了他一眼，“你去！我保证巴掌拍肿咯。”

陈永华笑说：“我上去表演什么？给大家说一段评书，射雕英雄传？”

建超附和道：“我看行，你不是古龙的徒弟吗？干脆说陆小凤传奇。”

小凤双手撑地，“永华，你师父在天上看着你呢。侠之大者，不能怂。”

陈永华举手投降说：“我投降，你们开心就好。建超歌唱得不错，要不建超上？”

黄秀也说：“其他班都有节目，三班不能怂，建超，三班可就指望你了。”

建超不说话，看向小凤，很认真的说：“我不怂，但小凤得陪我一起。”

小凤一脸尴尬，“你弄死我吧？我唱歌会把晚会直接干结束。”

黄秀嘻嘻道：“没事啊，反正不要钱，别要命就行。”

建超一把抓住正准备逃跑的小凤，“状元，从了我吧？”

小凤翻身要溜，陈永华扑过来摁住他，“状元就算把屁股露出来，也没人敢笑话你。黄秀，上！”

黄秀懵了，“上什么？哦哦，看我的。”说完一溜烟跑了。

黄秀直接跑到舞台边上，凑近金老师耳边说话。

金胜娇眉开眼笑，拉着带线的话筒站到舞台中央。“同学们，咱们金沙河中学今年中考状元是谁？”

下面一愣，接着一起大声喊：“陆小凤！陆小凤！”

“回答正确，加十分。陆小凤同学不仅是咱们学校的中考状元，还是一位多才多艺的三好学生。今天，他想为大家现场唱一首歌，欢不欢迎？”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陆小凤！陆小凤！陆小凤！”

小凤想死的心都有了，如果是吹笛子他硬着头皮勉强能上，唱歌？不是脱光裤子让人笑话吗？

“陆小凤！陆小凤！”不停呐喊。

建超一把拉起他，“走！怕死不是英雄好汉。”

小凤被吴建超和陈永华连拽带推的送上舞台。

建超和金老师说了一声，金老师和乐队交涉，然后带着话筒回到舞台。“下面有请三三班吴建超同学、陆小凤同学为大家献唱陈汝佳《故园之恋》，掌声欢迎。”

掌声没多少，起哄声倒是此起彼伏。伴奏响起，建超接过话筒。

金老师把手里的话筒塞给小凤，还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随着音乐，建超的歌声响遍整个大操场。

“走过了一山哟——又一山啰”

“过了一江哟——又一江啰”

“清晨我们曾分手，脚步在四方漂流”

“小路上我们在走，夕阳里我们在走”

“走过多少年月，付出几多心酸”

……

“一个是鬓发染白霜，一个是皱纹上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