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亲外甥,王维忠的眉头拧出了一朵菊花。
一抬手,大半截烟弹出老远:“啥你都想干,干啥都两天半新鲜的!消停眯着吧,让你爹妈省点心,就算你们老刘家烧高香了。”
“舅,你看你这话说的,他一文钱都能干,凭啥我不能干?再说我亲娘舅在这把着秤,还能亏了我?”
“看人家?”王维忠气哼哼地说道,“人比人得死!人家能一天骑车子打两个来回,屁股都铲坏了,靠吃索密痛顶着,你能吗?”
“我……我家有二马大车呀!哪有像他那么虎干的……”
王维忠不耐烦地说道:“行,我不小瞧你!你明天给我送来点我看看!”
三弯子被怼得面红耳赤,转身就走。
钱亦文刚想躲到供销社屋里,就听见王维忠喊住了三弯子:“等会儿……”
三弯子还以为来了转机,立马换了笑脸,转过身来:“舅……”
王维忠气哼哼地说道:“以后缺德事少干点,不然别说我不认你这个外甥!”
“舅,我那不也是为了帮你家我哥嘛……”三弯子苦着脸说道。
“少他妈跟我提这事儿……”王维忠气急之下,骂了外舅一句不该骂的话。
三弯子摇了摇头,垂头丧气再度转身。
钱亦文见三弯子走过来了,紧忙钻进了供销社屋里。
怎么回事儿?三弯子是王维忠的外甥?
那……顶替他当了放映员的王胜利,不就是三弯子的表哥、王维忠的儿子吗?
钱亦文脑瓜子嗡地一下,从前那点旧事,一点点浮现在脑海里。
前世,他还没来得及知道这些,就离开了三合堡……
钱亦文心里一边琢磨着事儿,一边顺手把一张大团结就递了过去,心不在焉地拿手指了指货架子:“给我拿四张大红纸。”
女店员的双眼皮子刚定型,许是不敢大动作,微微小小地斜了他一眼。
我虽不敢大开大合,但气势上还是想秒杀你!
“你那不是有零钱吗?”女店员没好气地怼了钱亦文后,又低声嘟囔了一句,“装哪门子大款……”
钱亦文恍过神来,赶忙又换了一张,赔着笑脸递了过去。
仔细瞧了女店员两眼,这玩意儿,长啥样先不说,就这俩大白眼根子,绝对够十五个人瞧半拉月的。
再加上那后天硬捅出来的又眼皮子,这谁要是娶到家……
<又眼皮子?是什么意思?>
钱亦文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了。
钱亦文老远就看见院子里一群人,把二大爷围在了中间,正要赶车进院,却被人叫住了。
“一文钱,一文钱……”
不必回头,他就知道是谁……在三合堡,除了二狗子之外,再没人能把“一文钱”叫得这么朗朗上口……
“干啥?”钱亦文把驴拽住,看了二狗子一眼,“我没工夫……”
二狗子满脸堆笑:“不是找你玩儿牌九,找你有正经事儿。”
“啥事?快说,我着急呢。”
“你能不能借我两块钱……”见钱亦文正斜眼看着自己,马上又改口说道,“一块……一块也行……”
“咋地?又输啦?”
“不是……我妈脚脖子崴(wǎi)了,下不了地儿,想给他买点三七片、盛京红药啥的,老葛头子他……他不赊给我。”
钱亦文反复打量了一下二狗子,耍钱人的把戏,他太懂了……
别看老葛头儿只是个赤脚医生,但那也是一个私塾和公学都念过的精明人,他敢赊给你?
“没有……”钱亦文顺手一指院子里,“卖药材这两个钱儿,收药材还不够呢。”
“噢……没事,我再找别人看看……”二狗子的眼里,一丝失望掺合着愧疚。
“等等……”二狗子转身的那一刻,被钱亦文给叫住了。
一张绿色纸币,从一沓钱里抽出来,递了过去:“有了就抓紧还我,我这也是五马倒六羊的买卖,钱也紧。”
多年的商界打拼,钱亦文见识了太多的人和鬼。
社会这个大熔炉,早把他炼成了火眼金睛,不说一看一个准儿,看个八九不离十还是没问题的。
他看懂了二狗子的心酸和无奈。
再说,拿自己妈的身子撒谎,这事儿一般人干不出来。
就算是被他给忽悠了也没啥,花两块钱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