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溜肥肠,一个大拼盘,一大盆土豆干宽粉条炖笨鸡,再来个凉菜……
李长丰盯着服务员的脸和她手上的单子看了两眼,还真都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主要是,这菜够硬!
这小子手笔挺大呀!
我在吉春请一般的客人,也就是这个标准到头了。
他这一顿,连烟带酒的,一张大团结肯定是打发不住了!
钱亦文拆开一盒长支山海关,站起身来逐个发烟。
“简单吃点就行,你怎么点这么多菜?破费了……”李长丰一边说,一边心里犯起了嘀咕。
钱亦文笑道:“那两个硬菜是我带来的,凉菜是赠送的,等于咱就点了一个拼盘,破费啥。”
李长丰笑了笑,没说什么。
本子上写下的价格,足可证明他的肥肠和小鸡绝不是从家里带来的……
自己带了肥肠,还收人家一块二,这饭店是不想干了?
那点油盐酱醋和柴禾柈子,顶多也就值个一两毛钱。
看破不说破,反正已经坐上桌了,见招拆招吧。
“小伙子,贵姓?”李长丰问道。
“免贵姓钱,钱亦文……”钱亦文一边说,一边躬身向前,伸出了右手。
“我叫李长丰……”李长丰一边和钱亦文抖着手,一边随口问了一句,“听老王说,你在下边收药材?”
“嗯……”钱亦文说道,“几位都是我的领导,以后得多照应着我点。”
说着话,钱亦文摆开了酒杯,分别斟满。
“照应啥呀,那点东西都在明面上摆着呢……”李长丰淡淡说道,“真正值钱的东西,早祸害没了。”
一边说,一边瞟了一眼钱亦文:“我刚才看你分等的时候很专业,专门研究过吧?”
钱亦文憨然一笑:“哪有,就是不想给大伙儿添麻烦而已,王哥这么照顾我,我再给王哥捅了篓子,那也太不是人了。”
王维忠在一旁对李长丰说道:“这小伙子干啥心挺细,还仁义。你有啥门道,就多教教他。”
李长丰默默点头,心中的疑惑和王维忠的话重合在一起,他有点明白了。
四道菜陆续上齐,几盅酒下肚儿,李长丰的话匣子也打开了,和钱亦文说了很多专业上的东西。
可是,他说的这些,却不是钱亦文想听到的。
李长丰是什么人,他干的是什么事,钱亦文清楚得很。
初次见面,显然李长丰并不想和仅有一面之缘的钱亦文过多交流,说的都是些表面的东西。
看来,酒还得喝呀……
两轮下来,三个人把一瓶高贤老酒给喝光了。
王维忠抬手看了看表:“到点儿了,得上班去了,你们慢慢喝吧。”
王维忠走了之后,钱亦文变戏法儿似地又掏出了一瓶酒。
李长丰赶忙阻止:“兄弟,大中午的可不能再喝了,喝得迷迷登登的,让单位里的人看见了不好。”
“没事李哥,又不用你开车,回去的路上睡一觉儿,到家就醒酒了。”
把酒倒满,钱亦文向前探了探身:“李股长,我看咱药材公司的收购单上,收的都是些大路货,怎么没有细货呢?”
李长丰盯着钱亦文看了几眼,这是到时候了,该说正经话了。
小子有点来头儿,还知道细货……
李长丰有意试探,开口说道:“你说山上跑的,还是土里埋的?”
钱亦文一边倒酒,一边说道:“山上跑的,都罩起来了……土里埋的,也都挖得差不多了……”
<暗指野生动物受到了保护,贵重草药被挖得差不多了。>
李长丰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现在这时候,想弄点像样的东西,难喽……”
钱亦文举杯相向,神神叨叨地说道:“听李股长的意思,好像是戴着皮帽子找靰鞡呢?”
这大概是最早的翻毛鞋了。旁边的草是垫在鞋里的,用前要拿棒子先砸一砸,使其变软
钱亦文的几句话,让李长丰的心中有了数。
有些话,不是行内的人根本就听不懂。
钱亦文的话,是说他李长丰是有上游没下游,手里攥着钱买不着正经东西。
想了想,李长丰转头对正在擦嘴的小孙说道:“小孙,你先回车里眯一会儿吧,要不一会开车又该犯困了。”
小孙走后,李长丰向前探了探身子:“你有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