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长的公安想了想,转向了王维忠和中年妇女:“你们两个谁是领导?”
王维忠被问得一愣。
供销社这小破庙,除了主任哪有真神?
要说管这一摊子的,那就是自己了。
王维忠往前走了一步,轻声细语地说道:“同志,土产部这一摊子事儿,归我管。”
公安问中年妇女:“那你是干什么的?”
中年妇女直了直腰板:“中年妇女直了直腰板:“同志,那些分等、捆把儿的临时工,都是归我管的。
“我这一天事儿可多了,忙完了这边儿忙那边,可就是验质的事儿不——”
年轻的公安皱了皱眉,打断了她的话:“行了行了行了……
“问你什么说什么就行,不用废话!”
中年妇女又坐了回去。
“你看看,这几捆是不是你们供销社捆的……”公安一指桌上和地上的几捆黄芪。
中年妇女刚坐稳,又弹了起来,开始逐捆查看。
“不是我们捆的。”
“确定吗?”
“错不了!我们捆把儿用的都是细棕绳,不是这样式儿的。”
棕榈树皮制成的绳子
公安拿手指节儿敲着桌子,打量着钱亦文和三弯子:“那就跑不了你们俩了……”
三弯子嘟囔了一句:“全镇子那么多人采药卖,咋非找我?”
一本台账“啪”地一声摔在了桌子上:“全镇子就你们两个是分完等送来的,不找你俩找谁?
“弄虚作假,欺瞒政府!你们这胆子可是够大的!
“你们是在这交代清楚,还是回局里说?”
年轻公安也在一旁帮腔:“好在被及时发现了,药材还没有流入到药匣子里,没给人民群众造成生命财产损失……
“早交代了,态度再好点,能得到从轻处理;如果拒不交待——”
一边说,一边习惯性地往身后一指。
只是,这小地方的派出所,墙上并没有字……
轻咳了两声,只好口头传达了:“这‘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钱亦文听了,举了举手:“同志,我有话说……”
“说!”
两名公安相视一笑,咱们这套组合拳,可是极少失手过!
这不是几句话就整懵一个吗?
钱亦文站了起来,指了指那几捆黄芪:“同志,我有证据能证明这些药材不是我交上来的。”
“你怎么能证明?”
钱亦文从兜里掏出一张小票据递了过去:“同志,我捆黄芪用的都是在供销社新买的红色尼龙纰子。
“你看看,票子我还留着呢……”
尼龙纰子,你用过吗?钱亦文如果不是把平安供销社的红尼龙纰子买断了,是不是就说不清楚了?
一边说,钱亦文竟然又低头开始解起了裤带!
年轻公安忽地一下站了起来:“你!你这是干什么?
“大庭广众之下,严肃点!”
钱亦文抬了抬头:“同志,我还有一个重要的证据,你得看看……”
一边继续操作一边暗想:你急头白脸的干啥,我还能啥都往出掏啊?
“昨天劲使大了,把裤腰带崩断了,拿尼龙纰子对付了一下。”
说着话,一条在腰间绑缚了许多天的绳子就递了过去。
这条绳子是他求二大爷给他手搓的,当时二大爷还曾奇怪,好好的裤腰带,为什么非要在外边绑根绳子呢?
又不是本命年?难道他算准了这几天裤腰带要折?
一旁的三弯子坐不住了,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公安同志,我们农村谁家都有这样的麻线。
“他虽然买了那种绳纰子,但他回去用不用别的捆,谁知道啊!”
公安拍了拍桌子:“坐下!是我审你,还是你审我?”
点了根烟,公安盯紧了三弯子:“这就是说,你用的是这种绳子了?”
三弯子心里一惊,狡辩道:“同志,我也没用多少。
“有不少都是用湿稻草捆的……”
两个公安对视了一下,拿脚扒拉了几下桌子底下。
钱亦文猜想,桌子底下应该是从供销社库房里取的样……
过了一会儿,那年长的从桌子底下拽出一捆子黄芪来扔了过去:“你说的,是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