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丰讪笑一声,开始扯起了谎:“别人的身份证……
“让我给办工作的事儿,就放我这儿了。”
钱亦文心想,就你那大脑袋瓜子,像柳罐斗子似的,我还能不认识?
也是难得,有一张身份证上的人脸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的……
左边的是柳编的水桶,用于从井中提水,称为柳罐斗子。右边的叫水筲,看字形,应该原器物也和竹木有关……
钱亦文递过了身份证:“李哥,又是妇幼保健院那大姐给你找的活儿吧?”
他清楚地记得,给英子检查身体的时候,李长丰和大夫聊过办工作的事情。
李长丰白了钱亦文一眼:“滚!就她一个人有需要吗?”
钱亦文嘿嘿一笑:“也是……有能力的人,身边有需求的人就多了。
“李哥,得注意点身体啊……”
几句玩笑话,掩去了表面的尴尬,但事实真相二人各自心知肚明。
齐大熊的身份,又开始干他那送命的买卖了。
这年代,有备用身份的人不在少数……
这时候的身份证,防伪形同虚设,没人能识别得出来。
听有个写书的吹过牛,说这样的身份证她都能造出来……
……
今天的小饭桌没有摆在果树下,尽管钱亦文建议过。
但春生姥姥没听他的,她怕极了二皮脸姜德旺。
尤是老太太用关紧房门来锁住香味,可该来的虽会迟到,却总是不会缺席……
三人刚刚脱鞋上炕,姜德旺的小曲儿又适时由远及近地传入耳中——
“斑蝥起斑蝥落,斑蝥打在陈皮上,
“打得陈皮露圆肉,血竭淌在樟丹熟地上,
“一反一正四百味,也有热来也有凉,
“要问此药治的是什么病,专治你们男女老少五劳七伤,痰喘咳嗽……
“咳咳咳……啥味儿?”
其实即使香味可以封住,大东风也是盖不住的。
二皮脸寻思了一下,漫步走进了院子。
隔着窗户看到李长丰,打了声招呼:“齐老板,啥时候来的呀?”
钱亦文眉头微皱,看样子姜德旺还是和齐大熊熟啊!
转头看时,李长丰并未抬头,专注地拿筷子豁开一根葱叶子。
冲着阳光看了一眼,自顾嘀咕了一句:“这葱得喷点药了,全是虫子道儿。
“上回来还没这样呢……”
姜德旺照旧不见丝毫客气,脱鞋上炕。
小孙看了看姜德旺,三张干豆腐、两根儿大葱卷在了一起,一边摇头晃脑地咬着,一边躲进了大东风。
姜德旺嬉笑着对阎春生说道:“二狗子,给四姨父少倒点就行。
“四姨父下午还有事儿呢,不敢多喝……”
阎春生咧了咧嘴,我怎么这么被动?
无奈有一桌子人在,只好给姜德旺倒了半杯酒。
钱亦文故意问了一句:“四姨父,下午天儿这么热,你还得干活去呀?”
二皮脸瞄了一眼李长丰:“我家也没有地,能有啥活儿?
“上三门刘家那边儿看看,听说刘老大又从山里回来了。”
一旁的李长丰赶忙举起了杯:“酒都倒上了,别光顾着说话了,整一口……”
二皮脸瞄了一眼李长丰,对钱亦文说道:“没好东西,也得勤去着点儿。
“不然等人家有好东西的时候,就想不起来你喽。”
桌子上多了一个二皮脸,再加上李长丰的躲躲闪闪,钱亦文早早放下了筷子。
干坐了一会,对阎春生说道:“春生,跟我去大队一趟,给豆腐匠子打个电话,让他准备准备。”
姜德旺和李长丰……齐大熊究竟说些啥,他不想听。
去往李豆腐匠收购点的路上,李长丰虽然话语不多,但眼神中透露着兴奋,一定是姜德旺告诉他什么好消息了。
“怎么这么蔫巴呢?跟霜打了的似!”李长丰随口问了一句。
“没有啊!”钱亦文淡淡一笑,“可能是酒劲儿上来了吧?”
李长丰追问了一句:“是不是有啥话要说?”
钱亦文摇了摇头,调整了一下姿势,向下蹭了蹭。
李长丰看得出来,这姿势非常有利于进入睡眠状态,也不再言语。
钱亦文的眼睛虽然闭上了,却并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