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秘书笑了笑:“我也姓钱,我是你姐呀!”
“钱晓东……方……红……你是……哪个姐?”
“我是你大姐!钱晓东!”
“真是大姐呀……”钱亦文抬头看了看王厂长,“那……这……”
“你大姐夫……”
“哎呀!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早知道都是自家人,何必那么见外……”
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构想着,和一个二十年没见面的老头儿该如何打招呼。
不用问,这是亲大爷无疑了……
此时,沙发上的老头儿底气十足地开口了:“你回回头,看看我是谁!”
刚要上前问候,老头儿拿拐杖点着地,笑着骂道:“这他妈是有钱了呀,连他大爷都不认识了!”
“大……大爷……”钱亦文努力酝酿着情绪,在脸上强堆出一点久别重逢的惊喜来。
合同的事儿,先放到一边吧。
毕竟亲人相见,好好叙叙旧才是眼前该做的。
聊了一会家常,大爷了解过二大爷、四叔等人的近况后,接着问道:“你盖那新房子,是在咱家老房场盖的吗?”
钱亦文说道:“大爷,不是在那儿。”
大爷说道:“那破玩意儿留它干啥!你大娘啊……”
顿了顿,大爷又问道:“又另买的房场?”
“大爷,我把二大爷的老房子扒了……”
大爷琢磨了一下后问道:“我那破房子,啥样了?是不是都快要倒了啊?”
钱亦文说道:“大爷,房子还能对付着住,不过——
“房子太老了,我这一搬出去,要是没人住,一冻一化,过不了两冬,肯定是得倒了。”
大爷沉默了一下,又问了一句:“新房子收拾利索了吗?”
钱亦文答道:“都盖完了,几家人都住进去了。”
“几家人?”
“嗯!”钱亦文说道,“二大爷和四叔一年年的岁数大了,我寻思着都住在一块儿,是个照应。”
大爷听了,点了点头,又着意打量了钱亦文一番。
二兄弟信里提到的这个侄子,不是说天天泡在牌九局里、整天喝大酒的吗?
能有这心思,看起来也不像啊!
一边思想着,大爷一边问道:“那么大的房子,得费挺多工吧?是海青房?”
大爷口中的海青房。满族原住民的典型民居,基底用的是石头,上面是青砖。
“大爷,我在吉春请的包工队,他们包工,盖的楼座子,没用咱自家出啥力。”
“嗯,好,省心了……”大爷感叹了一句,“好些年没回去了,核计着今年七月十五要回去上上坟,也没回去。”
大爷连三迭四,把家里的事儿问了个遍。
钱亦文不免心中奇怪,大爷虽没有一句一个惦念地明确表达,可那份牵挂他能看得出来。
只是,大爷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回去呢?
要是不搁人领着,大爷恐怕是都找不着老钱家坟茔地了吧?
……
顺口又一溜:
雁留潭影树有根,
枝叶相连一脉亲
热血虽是浓于水,
两不交溶是路人……